陆徵烦躁地在厅中走来走去。
游小五见状,连忙问顾缃:“没了?”
顾缃无辜地摊着手,他所获知的信息太少了,他知道自己还不算是他们的自己人,所以有些事情瞒着他,他并不觉得意外,而从这些天与他们的慢慢相处中,他倒是越来越适应,也渐渐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不然今天这样的事情,陆徵应该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而陆徵的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他抛开这些千丝万缕的线索,从最直观的去猜想,那就是,自己的到来究竟损害了谁的利益。而这么想着,他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答案。
陆徵站定了,缓缓道:“包铮的思路没错……”
游小五震惊地看着陆徵,甚至连包铮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失声道:“还真是那姓马的!”
陆徵却摇摇头:“不是他,你们都漏掉了一个人。”
“谁?”
“晋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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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徵一开始的确没往这方面去想,不过包铮那句话提醒了他,他的到来就像是一个未知数,将马县令与晋汉轩之间的平衡打破,马县令固然恨不得他快点滚蛋,那晋汉轩呢?先前他只是稍稍试探了一下,之后就十分合作,而正是这些事情降低了陆徵对他的警惕心。
如果晋汉轩真的是红衣盗,或者说他是这组织的头领,那就能解释为什么红衣盗在青溪县这么多年都不曾被抓住,这就好比警察局长就是卧底,这样能抓得住人才有鬼了。
可陆徵却并没有立刻去找晋汉轩摊牌,而是让他们先把那做饭的庞嫂子和那叫元宝的小厮给带了进来。
两人被莫名带到主家面前,还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眼神中都隐隐有着不安。
陆徵道:“你们做了这些时候,也算是勤恳,本官也不多要,当初多少钱买了你们,拿了赎身银子就把卖身契拿走吧,不然本官只能把你们再卖了。”
两人都是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连磕头道:“不要啊大人。”
陆徵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直接道:“何必呢,早些拿了这卖身契回去好回复你的主家啊,不是吗?”
元宝一脸茫然,但庞嫂子脸上却划过一丝不自然。
陆徵装作没有看见,挥挥手道:“走吧。”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陆徵才道:“盯着那庞嫂子,看她究竟会去哪里?”
包铮应了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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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包铮回来才道:“大人猜的没错,这庞嫂子果然是去见了那方远。”
陆徵点点头,这也的确解释了他许多疑惑,为什么红衣盗会对他们的行动这么清楚,陆徵不愿意怀疑自己人,那么就只有几个外人了。老实说一开始陆徵最怀疑的就是顾缃,可他也知道,如果是顾缃,除非对方是傻子,否则让他在幕后出谋划策比他出头当个卧底要划算许多,那么就只剩下庞嫂子和元宝了。
陆徵用了这一招,就是为了找出那个卧底,这才好在对方面前演一出戏,想办法把这条大鱼给钓出水面。
到了这一会,陆徵心里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
陆循找到他,身上虽然带着酒气,但眼睛却格外明亮,也不说虚的,直接就道:“有什么难处要用人的,找二哥。”
陆徵知道陆循的好意,感激一笑:“谢谢你,二哥。”
陆循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听着,你叫我一声二哥,我就一辈子是你二哥,哥哥就是给弟弟遮风挡雨的,所以你这声谢永远也不需要和二哥说。”
陆徵低下头,觉得自己眼眶有点湿润,他不敢被陆循看到,只能重重地点点头。
陆循一笑,然后打了个酒嗝,脸色顿时就变了:“这老小子看着是个文官,喝酒怎么比大头兵还猛,三弟你有什么事赶紧的,否则二哥只怕就撑不住了。”说着,就趴在一旁的水池子里哗啦啦地吐了。
陆徵心中又是温暖又是好笑,在这一瞬间,他所有关于来到这个世界的不甘和怨念都消散了,或许他仍旧会回想起现代,但那,已经是回忆了。
第九十二章 羯人计
就在陆徵设计要抓住晋汉轩的时候, 他写给容禛的那封信才刚刚到了它的主人手里。
容禛看着手上这封信, 倒觉得比他以往经手的军报还要沉重些。宋之意还想打趣他几句, 却被聂止疏直接给拖了出去。
容禛坐在桌前,慢慢地将这封信打开。
陆徵的字居然写的好看些了,虽然在容禛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烂。陆徵没有提自己受伤的事情, 只是多谢他找人保护自己,但也非常认真地重申了一遍自己并不需要这种毫无隐私的保护。
容禛不知道隐私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看懂陆徵的意思, 想到那个少年会因为自己的做法而气得炸毛, 就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后面所说的与容禛的猜测也差不多,只是容禛先前没想到南夏郡的局势比北疆更加凶险, 好在陆徵看出来了,没有让魏王得逞。
这封信看完, 容禛轻轻地出了口气,其实相比较让青鸾去保护陆徵, 容禛更愿意自己亲自去,可惜北疆之战还需要他坐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攻打,羯人已经初露败像, 夜枭也探到了消息, 苏依兀牙之所以铤而走险,正是依托于他身边的一个谋士,而如今羯人节节败退,苏依兀牙却依然沉得住气,没有放出他的精兵, 也与这谋士脱不开关系。
容禛能猜到魏王的计划,就是让他们两败俱伤,可眼下这情形,如果苏依兀牙再这般龟缩不出,只怕北疆军就会直接打到皇廷之下了。容禛可不相信他那位皇叔会这般好心,让他白捡一个这么大的功劳,虽然不知道魏王到底要怎么做,但至少应该暂时压一压北疆军的势头,让他们不要冲的太猛了。
容禛吩咐下去:“就地安营扎寨,这几日不要再往前了。”
亲兵领命离去,很快,聂止疏就掀开帘子冲了进来:“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容禛道:“怎么,听不懂本王之命吗?”
聂止疏忍不住道:“可羯人已经溃不成军,还不趁这个机会赶紧把他们给灭了,难道还给他们机会回去休养生息吗?”
“本王自由安排,你照做就是。”
聂止疏还想再争辩几句,就看到容禛目光冰冷地看过来,顿时不敢再造次,叹口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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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意知道消息比他晚一些,一回营地,就看到聂止疏闷闷不乐地蹲在一边扯草根,他连忙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聂止疏也是纳闷:“不知道。”
宋之意道:“这眼看着羯人皇廷就近在眼前了,表哥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你问我?”聂止疏把手中的草根扔了,烦躁地说道,“我看就是那位陆少爷的信惹出来的,主子就是看了那封信才下了这个命令。”
宋之意顿时就来了兴趣:“你说那封信里头写了什么?”
“不知道,没兴趣。”聂止疏懒得跟他八卦,站起来就训练北疆军去了。
宋之意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摩拳擦掌地朝容禛的帐篷跑去。
宋之意问帐篷门口守着的亲兵:“殿下呢?”
“殿下刚刚离开了。”
宋之意眼珠一转:“殿下说找我有事,我先去帐篷里等着吧。”
亲兵不疑有他,将帘子掀开,把他放了进去。
宋之意是夜枭统领,对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那真是驾轻就熟,立刻就跑到容禛的书桌前开始小心地翻起来,只是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封信,他皱眉想了想,又朝容禛的床铺走去。
谁知他刚刚掀开被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找什么?”
宋之意吓得手一抖,转过头来,就看到容禛穿着甲胄,冷冷地看着他。
宋之意嘿嘿一笑:“没什么。”
容禛却没打算放过他:“窥伺主将,行间事,按军令当斩。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