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纶还在沉思,熊大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带着厚茧的粗手不减灵活,三下五除二就把温纶扒剩一条亵-裤。
尽管还没有烧炕,山里的晚上已经十分冷了。温纶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被人一把提着塞进被窝的时候,温纶突然有一种自己是一只小鸡仔的即视感。
他战战兢兢地瞪着熊大脱得赤条条地钻进被窝,满脑子只有“完了”两个字。他对男人没性趣,真的!他完全没注意到,想得太用力,直接就说了出来。
温纶感到下巴一痛,熊大的糙脸几乎贴在他脸上。好吧,其实也不是很糙。剑眉斜飞,眼睛大而有神,鼻梁ting直,嘴唇略厚,是一张十分男性化的帅哥脸。
只是熊大现在很生气:“对男人没性趣?”
这一次下山,“收获”远比他料想中得多。原本他只是想探听一下老县伯的病情,和温纶在县伯府的情况。原先他虽然知道一些,但并没有太多猜想。温纶急匆匆嫁上山,是因为他孝顺要给他爹冲喜;温纶生病,是因为他忧心家里的情况。可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所有这一切的发生,都只是因为不得已。
甚至他们把温纶嫁上山的时候,他家的情况也是知道的。一个去当兵的男人,连着几年都没回家,正常人哪个不像村里那些看见他像是活见鬼一样的。
温纶的那个娘,他也见过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表面上看着是将温纶送出去嫁人,可是名声和命都给保住了不算,还相当于是分了家。如果他熊大死在外头,凭着温纶的学问根本不用担心没活路,甚至连小妖精都给安排了三个!
一直以来,温纶对他的抵触他不是没发现,以前他还以为是两个人还不熟悉。刚才吃完饭的时候,那句看似关心的话里的嫌弃,他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温纶,记清楚,你是我的。”别的人想都不要想!
温纶噤若寒蝉。
熊大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放低声音:“放心,你身体好之前,我不会碰你。”
第二天,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格外的多。
原本已经能走走的温纶,再度卧chuang。翠莲三人被明令禁止踏进卧室。
熊大的将军威风一抖,镇住三个下人绰绰有余。等熊大关上房门一会儿,他们才回神。
“夫爷……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刚才吓死了。”
“那个……大少爷的身子,受得住吗?”
翠莲和碧荷一起望向院子里的一堆衣物。
李二不太了解:“大少爷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温纶听到外面的谈论声,感觉自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熊大服侍着洗漱擦身,擦到腿的时候,他嘶了一声。昨天晚上,这个部位的使用频率有点过高,有些地方已经擦破了皮。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可温纶还是想把那句“不会碰你”扔到熊大脸上。
熊大轻轻擦拭干净,找来药箱给他上药,再给他穿衣盖被:“温纶,你嫁给我了。”既然他活着回来了,那温纶就是他的。温纶只能适应,不能反悔,也没有权利反悔。他已经通报了上去,很快朝廷的封赏就会下来。
熊大出门前的叹息,让温纶觉得自己好像特别不懂事。想想熊大也没错。
熊大娶他也不是自愿的,两个人之前素昧平生的,根本就谈不上谁喜欢谁。可既然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熊大一直在努力调整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他呢?好像就使唤人了。
温纶有些愧疚,可愧疚不表示他要躺平被压啊!温纶觉得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结果一个上午熊大都没进房门。
等到中午熊大端着饭菜进门的时候,温纶已经睡着了。
和熊家的压抑不同,这一天的县伯府家就差张灯结彩了——二少爷温诚回来了!
只要没有温纶在一旁对比,温诚也能称得上一表人才,三分样貌三分打扮再加上一身读书人的气度,怎么也能超出平均线太多。在龙州县这个小地方,温诚绝对是很多待字闺中的少女们憧憬的如意郎君。
温诚回来得ting急,进门直接冲到老县伯的房门外,看到吴氏赶紧问了一句:“我爹怎么样了?”
吴氏按了按眼角,叹了口气:“也就这个样子了。幸亏华老神医在,刚睡下了。”
温诚眼眶一红,像是强忍着悲痛:“既然爹睡着了,那我等会儿再过来。”
吴氏看着温诚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这都多少天了,才想起回来装模作样,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温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李二呢?让李二过来服侍。”十几岁的小男孩正是最鲜嫩的时候,上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那个样子了,现在应该更加水灵了。府城里的美人虽然不少,可哪有他们自己府里的干净。
温诚见小厮不动,皱着眉头:“怎么不动?让你去叫人没听见?”
小厮战战兢兢道:“李二被大少爷要去了。”
“你说什么?!”温诚抬手就把一个茶盏摔在地上,“我温诚的人,是他温纶能动的?胆子肥了他!”
温家老三听到声音,mo了mo鼻子悄悄退出院落。哥哥有事要忙,做弟-弟的还是过一会儿再来打扰。
☆、第十一章 讲的就是不讲道理
从龙州县通往大茶村的山路都是修过的。对于大茶村的村民来说,现在的路已经十分好了,驴车都能走了。想当年单单下个山就要一整天。
但是对于从来没进过这八百里大山的人来说,这山路简直要人命。宽窄不一,颠簸,时不时上面滚下点小石子,贴着悬崖,下面滚滚大-江-东-去……温诚走了两个时辰,被呼啦啦一阵山风差点吹到地上,幸亏一根斜伸出的树挡着,他才没被跌坐下来。
温诚的书童小福,年纪也有十五六,岁数比温诚小,可是做惯了活的人,身体素质比温诚要强得多。他看见温诚往树干上一扑,作势欲扶:“二……呼……二、二少爷……”
温诚微微抬了抬头,看到小福平时一张还算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还有两道黑黑的杠杠,头发沾着汗水贴地一头一脸,说话的时候还吸了吸鼻子。作为资深颜控的温诚,不由得嫌弃地扭开脸,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休息一会。”
小福闻言直接往地上一坐,大口大口喘气,眼底一片晦涩难明。他想到二少爷出门的借口,就在心里冷笑,“给爹进山找灵药”,就带他一个小书童?这八百里大山的凶恶,别说是龙州县内,就是整个齐国,谁人不知?
偏偏县伯府里一堆人跟着交相称赞二少爷孝顺。作为唯一一个能跟着二少爷出门的下人,小福也是受尽了欣羡。可是这样的日子……
等到主仆两人赶到大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连大茶树下的村民也不见了。村里人可舍不得点灯油,微弱的光线下,整个村子连人声都几不可闻。一群蝙蝠无声飞过,突然有诡异的笑声传来,巨-大的黑影从空中一闪而过,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福额头上的热汗瞬间就变成了冷汗,抖着声音:“鬼……二、二少爷,有有有有鬼!”
温诚到底有些见识,关键也不想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顿时训斥道:“什么鬼!是夜枭,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福握着包裹的手指紧了紧,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夜枭,夜猫子,那是报丧鸟。夜猫子笑了,肯定会有人死。小福看看迅速滑落山头的太阳,大着胆子提议:“二少爷,小的先去打听一下夫爷家在哪儿。”
温诚一挥手:“天都黑了,一起去。”这时候的温诚万分后悔,嫌弃骑驴子不好看,就徒步上山。
温诚是有马的。那是一匹高头大马,就是在府城里,也是许多大少爷们羡慕的对象。无论是县城龙州县,还是府城安江府,都出于山地,当地的马是矮脚马,多用于农耕和驮物。这种草原血统的大马,是十分罕见的。
可是这种大马并不适合在山地骑行,至于矮脚马也因为形象不佳,被温诚嫌弃了。
温诚心中一边懊悔,一边想着等会儿见到他那个好大哥该怎么诊治,想到畅快处,似乎连腿脚都轻便了一些。
山里面平地稀少,还要留出足够的耕地,房子全都散乱着,和城里面十分不同。主仆两人找了半天,才碰到一人,还是对方先发现的他们。
“谁?”熊将军心情很不美好,昨天酱酱酿酿一番后,媳妇儿已经一整天都没跟他说过一个字了。他进山一趟,想找点新奇东西哄哄媳妇儿,却只逮到两只兔子,连只野猪都没看到。
主仆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唬了一跳。随即小福自觉上前询问:“温大少爷家往哪里走?”
熊大眉头一皱:“你们是谁?”什么温大少爷家?温大少爷是他媳妇儿!昏暗的光线下,主仆两人虽然一身狼狈,但依然无法掩饰一身富贵人家的打扮,光是温诚腰带上的那几个玉佩,就不是一般有点钱的人家把玩得起的。
熊大顿时想到自家媳妇儿的文名,有几个读书的友人也是理所应当。这是来看他媳妇儿的,还是不忿他媳妇儿嫁人窝在穷山村的……野男人?!
不说温诚,就是小福平时也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质问过。县伯府的招牌,加上小福也是温诚跟前伺候的人,一般人对他最起码面上都客客气气的,这时候竟然一时语塞。
这时候还是温诚更懂得做人一些,将不懂事的小福拉下,自己上前一步道:“我是温……啊!!!”
温诚和小福就是多长一个脑袋都不会想到,熊大竟然连话都没听完,直接提了拳头把温诚揍了个眼冒金星。最关键是这一拳头,直接就是照着脸打的。
温诚从小到大,就连先生的板子都被挨过。这一下别说是温诚,就是小福都懵了。那可是注定要袭爵的县伯府的下一任主人啊!现在老县伯的身体眼见着就不行了,可以说温诚已经坐等着成为家主,就是府城里面也多得是人溜须拍马,却在一个小山村里被打了!
熊将军直接揍了人不算,还将两人塞了嘴巴,捆了手脚,长棍两头一挑,就往深山里走去。
看着熊大越走越偏僻,这自视甚高的主仆两人才把“nen死他”的念头,转变成“要被nen死了”。仔细一想,他们这一路一个人都没碰到,这深山里面他们就是死了也是白死。
太阳已经完全不见了影踪,山里面一片漆黑,熊大的脚步声却轻不可闻,夜枭又来笑了一回。等到熊大将两人扔进小屋里的时候,主仆两人已经自己快把自己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