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西北节度使上报灾情,陛下为表天恩,已经允了其上奏请求朝廷赈灾一事。并任命我为钦差大臣,率领五万兵马,押送各种赈灾物资前往西北,并襄助骠骑将军镇压北匈奴蛮夷作乱。十日后便动身。”
君少优心下一动,紧跟着问道:“你该不会跟陛下提出……让我随军出征吧?”
庄麟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歪着脑袋窥伺君少优的神色。
君少优瞧着庄麟故作扭捏的形容,哭笑不得。
庄麟见君少优久久不语,心中越发没底。只要腆着面皮蹭蹭挨挨的靠了过来,低声说道:“我只是想着少优遇事机变,且长于处理一些钱粮经济安抚民心上的琐碎事情。一时便忘了少优明年二月还要春闱的事情。”
君少优沉吟半日,庄麟心中越发不安,只要满脸愧疚,诅咒发誓的说道:“少优原谅我这次,以后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事先和少优商量的。”
君少优回过神来,看着庄麟可怜巴巴看着自己,不觉莞尔笑道:“王爷这般作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了王爷。”
旋即又道:“只是我以什么身份随军出征呢?总不至于以永安王妃的身份罢。”
庄麟见君少优并不如何在意,心下一喜,立刻说道:“少优七尺男儿,我自不会让少优以女眷的身份出行。我已经跟陛下禀报过了,少优将以本王幕僚的身份随军出征。”
君少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颔首应道:“既如此,应该叫下人准备我们出行的包裹。我亦需要做些准备,以防来日之事。”
言毕,起身离席,转至内院。庄麟见君少优言谈举止没有半点儿异样,不免跟在其后絮絮叨叨问道:“少优不生气吗?若是此番从军,兴许少优就不能参加来年春闱了?”
君少优见庄麟形容扭捏,神情忐忑,不觉开口笑道:“事有轻重缓急。若能以我之身,为西北将士、百姓做些什么,也是好事。春闱固然重要,但今后总有机会。人命关天,总不能为了一些虚名反而耽搁了正事。”
庄麟微微一怔,就听君少优继续说道:“日间我在国子监与同窗闲聊,也曾议论起西北雪灾之事。依我看来,此番赈济雪灾,粮草药材银钱之物倒在其后,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制厚重冬衣,修建屋舍,让百姓有躲避风雪之处。”
庄麟闻言,亦是摇头叹息,道:“别说遭灾的百姓了,就是那些驻守边关的将士,也因冬衣不能御寒一事添了许多罗乱。不过好在舅舅为人清正,麾下向少有贪墨粮饷之事。不然的话,恐怕将士们还没上战场杀敌,先被风雪冻死大半儿了。这事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大褚向少有这般风雪,一时间也赶制不出这许多冬衣来。”
君少优挑眉问道:“若说上一世,我这会儿正在府中忙着温书备考,于实事上并不关心。可王爷一直汲汲于仕途,怎么也没准备?”
庄麟一阵心虚,摇头苦笑道:“去岁我率兵镇压西部羌人做乱,结果重伤昏迷大梦一场,醒来后便筹算着如何能把少优娶回家中,且梦中除少优之事外,其余事件脉络都不甚清晰,我并不曾记得雪灾一事。”
也就是说,庄麟的梦境里唯有涉及到君少优的事情他才记得住,跟君少优无关的,他便也没印象了。
君少优微微皱眉,并不理论庄麟话语中难以推敲琢磨之处。嘴里嘀咕道:“若是这会儿派人去西域收棉花,然后赶制冬衣送往西北,虽说时日晚些,但也是聊胜于无。”
庄麟搓了搓手掌,颔首应道:“接到西北邸报之时,我已派人去了。只是西域路途遥远,一时也赶不回来。”
“这种事情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既能解决冬衣不够一事,若是操作好了,也能让宸妃娘娘添一笔美名。”
庄麟心中一动,向君少优展颜笑道:“我便知道,娘子总是有办法解决事情的。”
君少优瞪了庄麟一眼,开口说道:“明儿一早,我须得递牌子进宫。王爷若无事,就跟我一起罢。”
庄麟闻言,一脸促狭的说道:“怎么,少优怕你婆婆为难你不成?”
君少优翻了翻白眼,他对于庄麟时常抽风的思维已经不抱希望了。当即出言解释道:“我毕竟是外男,若无要事还是少进后宫为妙。免得将来被有心人做耗,传出一些恶心人的风言风语。可若是跟你一同进宫就不一样了。”
庄麟闻言,展颜笑道:“既如此,我陪你进宫便是。”
翌日,雪后初霁,天光正好。君少优与庄麟二人递了牌子进宫给宸妃娘娘请安。宸妃娘娘自上次大婚过后,已经很久没见过亲爱的儿子和特别的儿媳。不免拉着两人的手一叠声的嘘寒问暖。君少优二人陪着宸妃娘娘说了一会子闲话,方才转入正题道:“不知娘娘是否知晓西北雪灾一事?”
宸妃娘娘闻言,颔首应道:“如今负责镇守西北的人便是你们的舅父,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会不知晓。只是我一介深宫妇人,就算有心,也帮衬不上什么。”
君少优闻言,微微笑道:“这也不一定。在我看来,这件事情若有娘娘插手,能办的更妥帖完美一些。”
宸妃娘娘心下一动,向君少优笑道:“你若有什么鬼主意尽管说出来,别在我跟前儿卖关子。”
君少优展颜笑道:“陛下有意赈灾西北,于钱粮药材等物上自然舍得。只是有一件事情,却并不是花银子就能解决的。”
言毕,将裁制冬衣一事同宸妃娘娘详细说明。末了,开口提议道:“倘使娘娘能以自身做表率,号召宫中婢仆并各家命妇一起裁制冬衣,想必民间一定感激娘娘慈善仁德。”
宸妃心头一喜,点头应道:“这倒是无妨。左右我在宫中闲着无事,能为百姓做些事情也是好的。只是一时间去哪儿找那么多皮子来裁制冬衣呢?”
她出身将门世家,且多年受宠,宫中库房里自然不缺少上等皮毛。只是这些皮毛大都贵精不贵多,纵使她舍得那十来箱上等皮子,于西北众多遭难的百姓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