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斗篷的帽子也翻起来,正好盖住伪装成光脑的系尔,然后温栾遇到了难题,这面具他不会戴,细带弄得他手忙脚乱。
“我来抓着!”系尔不耐烦,光脑变形出两根金属搭扣,将面具位置从上方固定住。
温栾黑线,他匆匆顺着拥挤的人群走到桥上,在精神链接里提醒系尔,他们的诈死计划还没实行呢,必须认真点,今天不是来玩的。
“你也很开心。”系尔指出。
“……”
温栾无语。
他确实感到说不出的愉快,比在颠簸山路上飚巴士还要激动,比饿极了看到三明治店招牌就在眼前还高兴,连呼吸都错乱了好几拍,不过温栾觉得这是正常的,这种狂欢节似的嘉年华,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盛大欢腾的气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笑闹。
厚实的鞋子踩在湿滑的河道边,喊着悠长号子的船夫,还有漫天洒落而下的花瓣,温栾忍不住回头确定了那两个高大的武装机器人是不是还在原地。
如果是深蓝星地表城区是精致冰冷的复古风,地下城活脱脱就是穿越,仿佛踩错时间,掉到了18世纪的威尼斯。
——这简直像一个布置过的大型舞台,深蓝星建造者是歌剧爱好者?
温栾古怪的想,他仰头注视高空的飞碟观光通道,总算找到那么点现代感,这时通道顶上光屏广告牌上的一个画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瘦高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在光屏上笑眯眯的说着什么。
“真眼熟。”温栾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系尔漫不经心的扫描一眼,继续充当资料提供器:“那是红原星的现任球长,深蓝王国另外一颗旅游出名的行星。这是旅游广告。”
温栾停下来仔细看,但拥挤的人流很快就将他推到一边,广告也过去了。
高空聚光灯的投射点,恰好晃到温栾站的这一块,花车女歌手感情充沛的唱着一曲温栾怎么听怎么像今夜无人入眠的歌,只是词听不懂。
距离温栾五六米的某栋建筑物二楼单面透光玻璃窗,修长的手指缓缓挪动。
阴影中,几缕金色发丝滑落到耳边。
“我感觉到今晚有惊喜。”低沉优雅的声音。
赛路斯身后是表情僵硬,电子眼数据乱刷的黑甲骑士,它单膝跪地,认真的说:“阁下,我真的希望你再考虑一下,这样做太冒失,太古怪,太…不正常了!”
“为什么不正常?”站在阴影中的赛路斯说,“披上斗篷,戴上面具,走进没有视觉存在的夏克斯俱乐部,谁能认识我是谁?旦塔林就很赞成我的想法。”
安朵斯每天都在给首相下跪,但它最近真想跪了不起来,免得思考这些对它来说,违反原则的问题。
“一,一夜/情是不道德的放纵行为,阁下。”
“我没有在名单上找到那个人,这已经让我很愤怒。”赛路斯隔着窗户,悠闲的滑动手指,好像在挑他的猎艳目标。
他的脸倒映在不透光的玻璃上,显得冰冷又魅惑。
“我接着又找到十几个不在名单上的家伙,他们都是那些家族余孽悄悄培养的,试图潜伏进军队,在我身体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前,他们就开始准备了。”修长的五指骤然收紧,重重拉上了窗帘。
赛路斯冰冷的说:“多么精彩,几十年后,深蓝星将发动一场政变!可是——我要死了,死期来得太早了,他们措手不及。”
“但是…”安朵斯僵硬着想,难道就因为这样自暴自弃去玩一夜/情?
赛路斯将手按在黑甲骑士的头盔上,半俯身,别有深意的说:“现在,我要试试他们的手到底伸得多长,我要从今夜开始,在地下城找一个合适的,度过美妙夜晚的床伴。你说,他们会得到消息吗?或许,我可以有一个惊喜。”
安朵斯咔咔转动脖子:“要是没人上钩呢!”
“安朵斯,我说过很多次,我都快死了。”赛路斯带着笑意松手,如果真的遇到一个像寂冷冰原上那样有感觉的人,为什么不呢?
“……”
人类真是难以理解,快死了跟一夜/情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
安朵斯艰难的说:“我衷心不建议这样,你已经用快死这个理由,把时间全部消耗在制造雷蒙盖顿系列更强大的机甲上,你昨天还因为劳累晕倒,今天还?”
——难道赛路斯是打算死床上?
某机甲发现自己的思考模块都冒烟了,索性不急救,直接关闭程序。罢工抗议,赛路斯不管今天晚上干什么,都与它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赛路斯在温栾不见的两个月,调查名单,发现政敌的问题,同时温栾的来历也被这个巧合带过了,他没注意,然后研究机甲最后阶段【七十二机甲这时候还没全部被造出】,安排后事╮(╯_╰)╭
以及他昨天晕倒,是因为温栾进入城区,不是安朵斯认为的太累…也不是赛路斯以为的旧病复发
最后,主角就是这样419勾搭上
袭击
街道上很多人都在追逐着花车,而这些免费表演显然也有目的,花车隶属于不同的娱乐场所,等到一曲唱完,跟随花车的游客自然被带到了建筑物门口。
温栾费力的在人群中横向拥挤,接连避开了三拨密集车流。
“见鬼,这里每天都这样?”温栾擦着额头上的汗,非常疑惑,“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间谍们都送不出一份情报?不可能吧?”
“不要被假象欺骗。”
系尔正在听喷泉池边,即兴演唱者的曲子,这种有韵律的节拍让它很感兴趣,可它的初始设定没这个升级方向选项,只能悻悻说:
“我的主人,你眼前看到的是什么呢?狂欢的不夜城?陶醉在音乐与艺术中的人们,还有赶来享受这场狂欢的游客?不不,那些斗篷与面具下掩藏的面孔,喧嚣与浮华掩盖的危险,谁知道呢?尽管街道两边到处有能量探测仪,监督警报着武器的使用,可是一把锋利的刀,或许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有多少人会在脖子上套金属环防止被人割断喉咙?”
系尔嘲笑:“你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同伴,如果你是一个间谍,没准撑船的艄公就能在船过石桥时干掉你,每一秒都有无数个人有接近并杀死你的机会,如果是深蓝王国政府动手,就更方便了,瞧这漫天花瓣与强射探照灯,你是能听见枪声,还是能看见瞄准镜的红点?”
温栾哑口无言。
“往里面挪,这边…”系尔嘀咕着给温栾指方向。
“你确定?”温栾这么问是因为他们已经在这条街上绕三圈了。
“我没有深蓝星平面图,那是王国一级机密…我按照排列组合逻辑在找路呢。”系尔发出轻微的嗡嗡响,温栾知道这是机甲过度开启运算模式的副作用,这让他感到纳闷极了。
难道这个国家把城市造成迷宫了?
这是什么恶趣味——
温栾正在胡思乱想时,系尔忽然提醒他站住,往侧边避让。
几乎下一秒,一场袭击就发生了,出事地点就在距离温栾不远的路灯旁,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腹部喷血,陡然栽倒,周围游客都吓得惊叫。
但很快就有人揭开面具,露出浓艳的妆,一边高声念着台词,一边热情奔放的表演上了。
他们正在演出的,恰好是丈夫被情人谋杀的片段。
那个衣着暴露的女演员,甚至趴在尸体边,像模像样的哀哭,很快她又抬起头,用咏叹调加华丽的旋转,扑进另外一个演员的怀抱,她声音悲哀表情狂喜,演这个心怀叵测的贵族夫人。周围的游客纷纷鼓掌,目光都随着他们转。
尸体被不着痕迹的拖下去,从动作上看,就跟演员退场一样,两个人伸手一拎,扶持着就走了,还装作兴高采烈在说话的模样。
温栾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眼神一向很好,他已经趁着短暂擦肩而过的机会,看见死者的模样——就是今天晚上跑来跟他主动搭讪,不知道是哪个大使馆的随从。
“见鬼,这是杀人游戏吗?”温栾手背上青筋突出。
系尔沉默,它看着街上还在进行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