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隐坐在上座喝着茶,看着两只老狐狸斗法翘了翘嘴角。
司马云冷笑一声道:“我儿子虽说不是武将,但也是身高七尺的壮硕男儿,我不相信凭借那清官之力能把我儿子推下楼去。”
张耀之纠正道:“司马大人,令公子是自己摔下去的。”
司马云道:“我更是不信,那窗户我也看了,抵到人腰间这么高,若是滑倒顶多撞上,怎么会从窗户掉下去!你们若不仔细查明,老夫就要奏明圣上,参大理寺一本敷衍了事!”
张耀之瞠目结舌,这明目张胆的威胁啊!意思就是你要不给我查出我儿子怎么死的,我就给你告诉皇上。
江硕忙出来解围:“丞相大人,这案子……大理寺再继续查查,定不会让令公子死的不明不白。”
司马云哼了一声,起身要站起来,脑袋一晕,又坐回到椅子上去。旁边的随从急忙道:“大人,您没事吧!”司马云摆摆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虽然努力把背挺直,但背脊还是微微佝偻。
张耀之:“王爷,您看这如何是好,这……”
这老狐狸又想把问题踢给他。周隐坐在椅子上,敲敲脑袋做恍然状:“张大人,本王突然想起,给皇兄寿宴上的水晶肘子是用大盘装好,还是小盘装好,我去与他们说一声。”
张耀之半边脸抽动,找借口不用这么牵强把!
周隐起身,走到张耀之身边悄悄说:“我今日与你来是想说,此事不要牵扯到张睿头上,今日他与我赴约时看见司马兆良坠楼身亡。”
张耀之一愣,摸着胡子正色道:“老夫有分寸,那孩子我也颇看重……王爷可记得在皇上面前给大理寺美言几句~!”
转身走出大理寺。湛清跟在身后道:“张小公子已经送回去了。”周隐默不作声,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漫天飘洒的雪花,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
张睿被匆匆送回府邸,心一直砰砰乱跳,看周隐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若死去的真是权倾朝野的左丞相之子,那里面的东西不是自己一个半大孩子可以碰的。也难怪周隐当时脸都变了色,张睿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自己这多管闲事的毛病上辈子当警察遗留下来的职业病。改不掉今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想起死者那个诡异的姿态,总感觉好像哪不对,张睿捏着耳垂思索,究竟哪不多呢?
回到林府,正巧遇上林孝清匆匆的从家里出门。
“表哥好,这个时辰了还出门?”
林孝清道:“大理寺有宗急案子,可能今夜又不能回来了。”
张睿道:“那表哥路上小心。”林孝清点点头,上了马车。
韩叔正在收拾两人的旧物,见张睿回来惊讶道:“少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说着过去把张睿身上的披风接下来,抖落披风上的雪花。
张睿搓搓手道:“遇上点麻烦事,我便先回来了。”拿着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这茶叶不错。”
韩叔笑道:“这是三表少爷今天拿来的。”
“孝民,这孩子有心了。”
韩叔忍不住笑起来。“少爷,老奴有句话说,您可别见怪。有时候我觉得少爷说话办事像大人一般,要不是我一直伺候在你身边,你的习惯未曾改变,多怕以为是山野精怪化出来骗人的呢。”
张睿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不自然的笑笑。自己这阵子似乎太明显,也太不小心了,虽然本心是好的,却从没想过一旦自己深陷囫囵该怎么办?指望韩叔吗?除了韩叔还能指望谁?他舅舅?为了自己的利益亲生儿子都可以舍弃的人,会在乎这一个功不成名不就的外甥?!别开玩笑了。
张睿揉着眉头,自己似乎应该反思反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个道理自己早该明白。
***
大理寺中,张耀之一怒之下把手里的杯子扔在地上。
“你说那清官自尽了?!”
来禀报的衙役吓得大气不敢喘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直点头。
“仵作查过尸体了吗?”江硕忍不住问道。
“查……查过来,说是服毒自尽……毒药是事先藏在耳环里的。”
江硕朝他挥挥手让他退下,衙役如释重负,磕头退了出去。
张耀之:“那歌妓不死还有法交待,歌妓一自尽便坐实她谋害司马兆良,这下子咱们有的忙活了。”
江硕:“那……大人眼下咱们该如何?”
张耀之:“十二王爷算是又被我拉到这条船上了,先查这个歌妓的底细,虽然我不愿接这宗案子,但为了少些人被波及,还是大理寺出面比较好。
江硕拱拱手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吩咐他们去查。”
因为还有五日就是皇上的寿辰,发生这样的事皇上也是很恼怒,满朝文武,要说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五王爷一个,这司马云也是一个。可见皇上对他多重视。
皇上发话,让大理寺必须彻查此案,与本案有关的人一律可以先拿下后上报。
大理寺里,仔仔细细查了两日,只查出这卖唱的清官是江州人士,独自一人来的京城,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到了京城不过十多日便出了这样的事,想来是预谋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司马兆良。可张耀之想不明白,这清官与司马兆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杀他干嘛?!肯定幕后有人指使,但究竟是何人指使……杀了司马兆良又有何目的?
***
沐修时间过得飞快,三天一转眼就过去,初九三人分做两辆马车去学府。林孝泽看见张睿和林孝民一起出来,愧疚在脸上一闪而过。
林孝民原本带着笑意的嘴缓缓抿起,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睿儿……那什么……你与……与三弟一起走,我先上马车了。”说完谄笑着逃离上了马车。
张睿拍拍林孝民肩膀,两人也上了车。
“睿哥哥……我,我知道刚才不该对二哥那么冷漠,可是……我一想到娘没的孩子,我就忍不住……”
张睿道:“孝民,就算上一辈的闹的再不好,你要记住你们是亲兄弟,除了父母最亲的人,血浓于水,即便他娘亲与你娘亲有再多的龌蹉也不能斩断你们的兄弟情谊。”
林孝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还有三日就到兴隆帝的四十整寿,学府也展开了关于祝寿的活动,不论是琴棋诗歌画,凡是跟寿沾边的都可以。学府院长夫长负责评出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可以面圣,当面献皇上。
此事一起,学府里的学子摩拳擦掌都准备拿出自己的本事,万一真得了皇上的青眼一举谋个好前程也不是不可能的。
比试先是每个班级的夫子举荐十人,四个班共四十个人,这四十个人中相同的技艺要比出高下,然后选出其中最好的。最后从这些学子选出三人。
相比其他人的兴致高昂,张睿倒是显着兴致缺缺。琴不会,棋想不出与寿有关,书法比自己写的好大有人在,就连林孝泽的字都不得不夸一句漂亮。诗……都是古人的,就算自己想出来也都是抄袭的,没多大意思。
☆、第28章 二十八
下午夫子把十个平日比较出众的学子报了上去。其中居然有张睿的名字!张睿有些惊讶夫子的安排,毕竟自己平日除了课业完成的不错,其他都拿不出手。难道夫子让他去比试背书?就算比试赢了,皇上也不一定愿意听啊!
这是十个人中居然还有林孝民,张睿也吃了一惊。原来孝泽的画画不错,虽然年纪小,难得的是已经有了画意。
夫子让他们准备与寿有关的什么都可以,明日一早在荣学堂比试。
孝民激动的脸通红,拽着张睿袖角道:“睿哥哥,夫子选了我?!”
张睿点点头笑道:“孝民可要加油,明日拿出自己全身的本事去比试知道吗?”
孝民重重的点头道:“嗯!睿哥哥也要如此。可是……我不知道要画什么祝寿的画,若是画仙人祝寿,可我对人物绘画还掌控不好,若是画寿桃仙鹤,其他班里的学子肯定要比我画的好……”孝民皱起包子脸,一副困难模样。
张睿突然想起前世破获的一起古画偷走私案,那宗案子涉及到的名画不下十余幅,全是名品中的名品,其中有一副他记得格外清楚,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花猫扑蝴蝶,而这幅画也是其中最贵的一幅。
张睿不明白为何这么简单的画却如此昂贵,特意问了问专门鉴定的学者,那学者笑着称:“这幅画是陈崇光的得意之作,不光神韵好,寓意更好,猫蝶,谐音耄耋,寓意着长寿,所以这幅画才被拍到这么高的价格。”思索了一会心中已有主意。
“孝民,你过来。”说着伸手拉过他,两人朝偏僻的地方走去。张睿朝他耳边悄悄的把这幅画以及寓意告诉他“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