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琤跟吕清回了休息的地方,吕清才把信给凌琤拿出来,面上是一副卸下重担的表情。这一次的信封有些份量,他猜内容也一定比较丰富,就是不知道上面都写了啥。
真好奇啊。
凌琤把信封惦了惦才看向吕清,“为什才给我?”并不是责问只是单纯好奇。
吕清说:“我也想知道啊,是贺董说的,要晚上再拿出来。”
凌琤点点头,拿着信封回屋躺炕上慢慢看去了。贺驭东写得一手好字,跟他的人一样,猛一看十分内敛,但再一看就渐渐感觉出潜藏的张扬与霸气。以前写信的时候用的还是那种比成本的白底红线的信纸,如今都升级成带香味的了。凌琤有些想笑,却在看到信中的内容时慢慢屏住呼吸。
眼前的东西与其实说是信,不如说是日记中的一部分内容。
之前还在想贺驭东梦里的那些内容贺驭东肯定没跟他说全,毕竟不可能把每一个梦都记住并告诉他,因为他们时常分别,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分享那些梦境的机会。
1999年2月9日,晴。
今天凌琤做了个重大决定,他正式同意接拍《你的爱是我的海洋》,而且告诉我这将是他最后的作品,拍完这部戏以后他都会陪在我身边。
或许他不明白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对这件事情的喜悦。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形容词还是很匮乏。
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他,其实我怀疑我们上一世就是情侣,还是那种,没有对方可能就会很难活下去,把对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的情侣。
这种想法一开始原自我的梦境。
遇到他之后我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我记得特别深刻,第一次梦到他,十分亲昵地叫他的名字,好像那种相处了数年的老夫妻。
让人不解的是,梦里的凌琤和现在的凌琤不一样,他比现在成熟了许多,气质与现在也有些差异,俊美一如神画中的精灵。只是他坐在轮椅上,似乎根本站不起来。
他说:驭东,抱我,我当时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却摸到了一具冰冷僵硬的身体。然后我诧异地抬头去看他,却看见他又变了一张脸。原本清透精质的面貌被一张病容代替,苍白、没有生气。
他眼里的泪顺着面颊流下来时刺得我心里一阵疼,几乎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我被这种感觉疼得直接清醒,就看见他笑着用手指戳我的胸口问我:哥,做什么梦呢纠结成这样?
我当时想,他还在我身边真好。
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却没想到这梦还有后续。
我梦见凌琤越来越削瘦的身体,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可是我看得清他眼里的绝望和无助,所以我不怪他。我只是憎恨我的无能为力。那种……看着他的生命渐渐流逝,我却无法阻止的感觉,让我觉得心痛难当。
明明是梦,可是每次从梦里醒来时我的心都会传来切切实实的痛感,那感觉并没有因为我清醒而消失。甚至,我看着凌琤对我笑都觉得后怕,怕他这种笑容转瞬间就会消失。这样的感觉让我跟疯了一样想要囚禁他。我已经说不清我想掌控他的欲望究竟有多强。
我一面用自己的强大掩示自己的无力,一面又在劝自己,这不过是个梦,是自己想太多了。
直到肖玉辉出现的那次,我梦见凌琤死了。
也一度以为自己精神失常,但没想到凌琤却先察觉出我的异样。他笑着问我,莫非是想把他关起来再也不给人看见?
我几乎震惊。
他却不以为然地说:还全校第一呢,这什么破记性。你自己说梦话总要把我关起来,你不知道?
我当时想了很久也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说过梦话,直到后来,我瞒着他弄了监控设备,在我们每一个卧室里,这才知道,我并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那时我想起他说的话,哥,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特别想把我关起来,记得告诉我,别憋着,因为我会配合。你记住,除非你赶我,不然我是不会走的,所以你别担心我会像……一样离开。
像什么一样离开?我后来猜想过很多次,在想,那会不会是,像上一世一样?
如果我的梦演绎的是我们的上一世,昨天晚上,它画上了正式的结局。
我梦见凌琤死在我眼前,有一半是因为我的纵容。我看着他活得痛苦,所以漠视了黎长松刺向他的动作。
后悔吗?并不,因为我从没想过一个人独活。
不知道为什么,和凌琤好像就天生该一直在一起,如果没有他,那种缺失感我无法靠任何东西迷补,我会疯狂地想毁了所有的东西。
那是命定的姻缘,所以我想谁也无法阻止。
犹记得有一天做梦,我梦见帮凌琤刷牙,不小心弄得他脸上都是泡沫。他赌气地说:笑吧笑吧,反正我又丑又瘦,现在还满脸是污垢,你可以甩掉我另觅良配了。
那时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纵然你再丑再瘦,满脸污垢,可依然无法改变,你是我最心爱的皇后啊。
凌琤,我已经从李家老太爷那儿知道你的过往了,我只想说,别担心,因为不管你在哪儿,我会一直陪着你。还有别怪李家人,因为他们太喜欢我让人去给他们盖的猪圈了。
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永远最爱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凌琤:哥,今天好郁闷!
贺驭东:怎么了?
凌琤:成圣君那个混淡说看我菊花次数最多的那个肯定不是你!
贺驭东:本来就不是我啊。
凌琤:你!你什么意思?!
贺驭东:看你菊花次数最多的,那个难道不是马桶吗?
凌琤:……
贺驭东:还是说你想让我往你用的所有马桶上装个摄像头?
凌琤:滚粗!!!
☆、第97章 承认
凌琤把信放进信封里收好,半晌没有任何表情。他静静地靠着墙发了会儿呆才躺回被窝里。
第二天吕清想打听打听贺驭东在信里说了什么,但看见凌琤的表情时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凌琤的情绪让人摸不清。这人不管多会演戏,平日里都是很和善的样子,但今天却有些异样。
莫非是信里面的内容不好?
天知地知,贺驭东知凌琤知。他吕清不知。
不过工作还要继续。
吕清帮凌琤把灌好的热水和热水袋带上,随后才跟着一起上了赶往旧村址的大巴。可能是因为天有些阴,今天大家的情绪好像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影响。
凌琤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上,一路扭头望着窗外,一个字都没提。
吕清小心地问:“凌少,那我明天还回去么?”
凌琤想都不想说:“回,不过先等些天再说。”如果不回贺驭东搞不好就会亲自杀过来,那他肯定连戏都不想拍就想直接跟着贺驭东一道回去,所以还是不来得好。他得憋在这里一口气拍完然后再回去。
吕清心说,看样子好像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是为接下来凌琤拍戏担心,因为他不确定凌琤会不会受影响,毕竟今早看凌琤的时候实在是与往日有很大差异。
结果一到片场,凌琤的状态空前绝后的好。如果说以前是十分投入,那现在则是十分投入的同时又多了一份仔细,他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演艺得淋漓尽致。
今天拍的是陈鱼第一次给孩子们上课。今天是周日,月牙河村的小孩子们被老师叫到学校集合之后一起去村子的旧学校里,配合凌琤一起演戏。由于孩子们一早就收到了凌琤给的奶制品零食贿赂,再加上老师告诉他们,这是给对他们有大恩的陈伯伯帮忙,于是配合度相当高,小陈老师指东绝不打西,让走北绝不向西。
凌琤坐着轮椅上了讲台,让孩子们拿起了教课书,随后便给他们朗读课文。当年陈鱼没来的时候这学校里就两三个老师,一天八节课排满无休,累得跟狗一样,就这还教不过来,因为学校毕竟有六个班级。但来了就比不来好。特别是陈鱼年轻时还是那种特别温文尔雅,有耐心的人。
每个孩子们都认真端正地坐着,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本来这些孩子们现在的生活条件都是不错的,不过为了让电影看起来更逼真,孩子们的家长把这些孩子小了的,旧了的那些衣服全给找出来穿上了,甚至还有那些打补丁的,所以看上去就真的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