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战青你就这么把刚才的话揭过去了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人生啊战青。
但战青只是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脸上“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啊”的表情随着我的沉默渐渐退去,转而换上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
他这样子让我心头一跳,但因为那表情实在太复杂了比密码还难解我就没看懂,于是只好木着脸同样严肃地望着他,假装自己和他心有灵犀。
战青缓缓开口:“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我一愣,却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实话,和晋王比起来,谁都算得上是小天使。战青多好啊,跟我竹马竹马知根知底的,要是他对不起我了老大还能替我揍他,有木有。
他还喂我吃肉松,有木有。
······但我想要一起七老八十牵着手散布看夕阳的,并不是他。
战青在我的沉默中垂下眼睫,问道:“战玄,那你心里有人吗?”
我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总会有······一个吧。”
战青脸色一变:“到底是谁?”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战青:······
他看着我,眉头挑了挑,又挑了挑,一副要放大招的样子,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
我轻声唤道:“战青?”
战青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走到我跟前,弯下腰,将头深深地埋在了我的胸前。
我正想推开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战青压低了声音,闷闷道:“让我抱一下吧,阿玄,我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晋王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在逆光之中晦暗不清。
“战青,到此为止。”
我:······
一枝红杏出墙来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是自挂东南枝吗?还是脚踏两船死得快?
而战青的手紧了紧,却又无可奈何地松开。他抿了抿唇,默默地放开我,朝着晋王单膝跪下。
晋王轻笑一声,挥了挥手,便有侍女序贯而入,井井有条地换掉了被子床单,还有一个端了热水替我擦拭身体。
我胆战心惊地盯着他们两个,生怕这里一秒钟变成凶杀现场。因为大家都忙着默默暗恋我,都没有空找我表白,所以我单身时间比较久,应对这种情况实在是经验缺乏,于是只好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晋王一个眼神也没给战青,径直走到我旁边,将我揽入怀中,随后用脚勾起战青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我们,嗓音低沉而危险:“看到了?这是我的人。”
他顿了顿,带着几许轻蔑之意似笑非笑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便是让你看清楚,你在阿玄心里什么也不是。”
战青微微眯了眼,却是讥诮地吊起唇角,一双瞳孔黑得吓人:“战玄谁也不喜欢。”
“那又如何?”晋王不以为然地笑:“我要的原本也不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谁也不喜欢,这便够了。”
战青虽然倨傲,对晋王却从来忠心不二,绝不可能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
而晋王的态度则更加奇怪。
我皱眉,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
晋王恩了一声,给我掖了掖被角,半点没有解释的意思,重新将视线投向战青。
战青眼中眸色变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的命是主子给的,主子想要什么时候都能收回去,我绝无半点怨言,唯独·····唯独战玄不同。您今日能逼得他自尽,明日又会做些什么?您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我:······
自尽这种黑历史能不能不要拿出来讲了。我虽然活得有点二逼,但绝对称不上苦逼······明明养伤这段时间我都胖了啊,唯一的烦恼就是给白粥喝不加肉松啊。
“呵。”晋王轻笑,眼睑微垂斜睨着他:“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这话的?你在阿玄心里,可是一丝一毫的地位也无,而我一句话,便能叫你再也见不到他。”
他放开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战青,意味深长道:“你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玄,自以为占着道理,所做的却不过是找个借口将自己的不忿发泄出来罢了,做的事对阿玄其实没有任何益处。你根本就不喜欢阿玄,你在意的,从来只有自己。”
晋王在渣的方面简直是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峰,他在夺嫡的百忙之中居然还有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虐人还一虐一个准。如果别人都像他这样,蛇精病一定早就统治世界了。
战青也被他的王霸之气所震慑,跪在地上身体猛然一颤,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
有些话不是听上去有道理,就真的有道理了,一旦被人绕进去你就输了。所以这种时候应该考虑的,不是用什么方法反驳对方,而是用什么动作直接揍死丫的好么。
但对晋王我还是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主要还是因为我现在打不过他。
为了防止我们四大影卫少一个变成吉祥三宝,我决定掉点节操就掉点节操吧,先把这剑拔弩张的情势缓和了再说。
于是我朝床边挪了挪,用力咳了几声,终于成功地吸引了晋王的注意力。
我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捂住左胸,又用力地咳了几声,然后特别虚弱地说道:“······伤口很疼。”
晋王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开口:“阿玄,你的伤口在右边。”
我:······
☆、影卫见故人
我觉得有点尴尬,于是讪讪地把手移到了右边,身边却突然袭上一个热度,转头便见晋王已施施然坐回床边,无比自然地将我拉入怀中,修长有力的手臂形成一道禁锢,潮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的喷洒在我的颈项上。
感受到他覆在我胸口上兀自摩挲的动作,我的身体忍不住一颤,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主、主子?”
晋王挑眉轻笑:“你不是伤口痛,我帮你揉一揉。”
我战战兢兢地提醒他:“伤口会裂开的。”
晋王从善如流地把手移到了左边。
我:“······伤口在右边,这里没事。”
“哦?”晋王低头,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方才你捂的是这处,我便以为你心口怕也是有些不适的。莫非,阿玄你之前是在对我说谎不成?”
“······”我沉默了一会,憋屈地开口:“没······挺疼的。”
“是么?”晋王奸计得逞,唇角又上提几分,光明正大地开始吃豆腐。
我看他心情颇好,觉得亏都已经吃了,不趁机捞回点本来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于是扫了仍旧跪着的战青一眼,压住晋王的手腕便开口道:“主子要如何处置战青?”
晋王看了看战青,只淡淡道:“叫他下去领个五十鞭子便是。”
我那长达十万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的劝说还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晋王就简简单单给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惩罚,登时我便愣住了。
这么简单便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