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脑袋上青筋微凸,可一想到何铮肚子上开天窗了终究还是忍下去,何铮这个人虽说可恶至极可到底也没到要他死的地步,夏瑾狠吸一口气,也不同何铮抢自个儿的衣裳了,直接冲这外头提高声音叫了两个服侍的人进来,吩咐下去准备吃食和叫大夫后他便要人端了热水来伺候何铮洗脸,那小子死活不肯要丫鬟小厮近身,最后……夏瑾叫了夏环来伺候他。
夏环:……
何铮:……
“你如果不乐意,也行,要大哥来?顺便好好同我说说你们两个是如何狼狈为奸的。
夏瑾冷眼瞧着何铮,后者极诚实地躺在床上回望夏瑾,半点瞧不见心虚。
“你们两个耍什么疯的,我今儿个还得出去哪就能同你们瞎胡闹,去去去,老七一边儿去。”
夏环要跑,夏瑾却是抢先一步拽住了他的腰带,当初夏瑜刺中何铮的场景对他冲击太大以至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漏洞百出的苦肉计,可如今何铮脱险了他却是回过神来了——
“你们仨到底在一块儿合计什么自个儿心里头清楚,莫要再要我放狠话,否则……哼!”
何铮还能强撑着,事实上他那脸上也瞧不出别的神情来,反倒是壮得多些的夏环缩了缩肩膀,然后极老实地去伺候何铮洗漱。夏环粗手粗脚的很是将何铮折腾了一番,好在伤口没裂开,何铮一边吸冷气一边看自个儿肚子上的纱布,反复确认没有红色透出来之后还遗憾地叹了口气。
“先吃些粥,你身子要好利索还得花些时候,这几日莫动生水只在床上静养便好,药按着新方子煎了,老夫隔几日再来瞧瞧。”
大夫来时正好瞧见桌上摆了些清淡小菜配米粥,例行替何铮检查之后又相互协助着给何铮换了次纱布。直到这时何铮才觉出夏瑾非要夏环过来的真正目的:夏环力气大,同他换纱布的时候可以直接单手将人抬起来,如此倒是要自己少受了不少罪。
何铮瞧着夏瑾,面上虽说仍未有多大波动可心里已软成一片,是了,夏瑾并非对他毫无感觉,只不愿承认罢。
肚子上开了窗即便未伤到脏器要恢复起来也是极漫长的,起初几天何铮根本下不了床,夏瑾瞧他性命无碍了又开始别扭起来不愿同这人处于同一屋檐下,可何铮死活拉着人不肯放手,因着顾忌他的伤夏瑾不好挣扎太厉害,是以在何铮躺床上的那几天里遭罪的却是不止病号一个人,庄子上的人也跟商量好了似的,除开吃喝洗漱,别的时候绝不会来屋子里当电灯泡,想来也是何铮一早预谋好在他没受伤之前便吩咐下去,如此当初这两人动刀子时一旁的下人才没敢上前。
个混球!
夏瑾已经出离愤怒了,却又实在狠不下心去丢开何铮不管,只得暗暗记上一笔预备着这货好了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何铮,我想同你好生说说。”
夏瑾放下了空荡荡的粥碗,这几日因着夏瑾开始动手给何铮喂食他的饭量增了不少,夏瑾虽说没给过好脸色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何铮的身子能快些好于他而言也能早了一桩心事。
只两人如今的关系……
“我知你要说什么。”
何铮垂下眸子,那模样竟显得有几分落寞,夏瑾差点就要心软了,然后……某个人直接拉起棉被将脑袋一蒙……整个人只有几缕头发露在外头。
夏瑾:……
“你给我听着,我只说这一次。”
夏瑾也不去扯那棉被,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露在被子外头为数可观的头发,稳了稳心神道:
“我同你试试罢。”
调羹从方才搁的位置往下头滑了些,叮铃几声,最后晃晃悠悠停在了另一个方向。
安静。
棉被外头露出来的那一圈儿头发动了动,随后,一颗脑袋极是迟钝地钻了出来。
这般久以来夏瑾终于从何铮面上瞧出吃惊的表情。
“你说的是真的?”
夏瑾极恶劣地笑了笑,龇着牙道:
“假的。”
“真的!我方才听得很清楚,你还待抵赖不成!”
从秦楼回来的那天晚上何铮也不见如这般失态,同夏瑜演戏时更是一脸镇定,即便是醒过来之后对着夏瑾耍赖要这要那也是一副“我的要求即是真理”的正派模样,唯有此时才真正的乱了方寸,夏瑾极稀罕地瞧了何铮一眼,又瞧了一眼,最终咧开嘴笑得极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