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食物,甲乙顿时从地上爬起,眼睛亮亮地对安承泽说:“小矮子,吃的在哪里哪里?”
安承泽挑挑眉:“你们叫我什么?”
“安承泽。”
“嗯?”
“安弟弟。”
“嗯?”
“安同学。”
“嗯?”
“安……老大?”
“好,我带你们找吃的去。”
杨峰:“……”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身高有怀疑的,把孩子身高都往20年前算。我表弟才14岁就180了,现在孩子成熟早,小学就开始性成熟,但是20年前,高中开始就不错了,尤其男生还比女生晚一两年。
☆、第 23 章
寻找预先藏好的食物对于安承泽来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需要差不多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就好,他很快便在一个枯树的颜色稍微不同的树皮下找到树洞,洞中自然是完全不够四人饱餐一顿的食物,这些食物,仅能维持最基本的体能,要想长期行走,还是需要自己寻找食物。
几个孩子吃过了放在保温盒里的饭菜后,只是半饱,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有过减肥经历的人都知道,在饥饿状态下,不怕你一直绝食,最怕的是只给吃一点点,勾起了馋劲儿,却又无法饱餐,此时精神上与身体上的饥饿共同折磨着人的感官,需要相当强的意志力才能克服。
孩子们自然是没有这么强大的意志力的,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就吃这些东西上路,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只怕就走不动,会被其他队伍抢先了。安承泽虽然不在乎最后评分,可他既然参与了这次活动,自然是要尽力的。
“鱼,”安承泽拿出地图,指着画着蓝色波纹的地方上说,“现在是盛夏,鱼都很大,抓上几条就够我们吃的了。”
相对其他猎物来说,鱼对于建省的孩子来说是最好抓的。建国前建省一代都是荒地,一望无际的沼泽,能够发展到现在,可以说都是老一辈人和军人们的努力和开荒,将荒芜的沼泽化作黑土地,半个世纪的耕耘,造就了现在的建省。现在的建省,土地肥沃,稻麦飘香,野地里更是有数不尽的野物。
举个完全不夸张的例子,九十年代的建省,家里来了客人需要准备好酒好菜都不需要特意去集市上买,只要出去走一圈,随便一个水坑中都能捞出几斤重的大鱼,农村的孩子们经常有寒暑假去田地里玩耍,到蓄水的水沟中抓上一两条鱼回来烤着吃,也算是打打牙祭。当然,这种日子只有夏秋两季能过得,冬天和春天依旧是很艰苦。而到了二十一世纪,重工业在建省高速发展,环保却没有跟上来,渐渐地环境恶化,土地上农药化肥,野生动物也越来越少,要钓鱼也只能去固定的地点交费钓鱼,当做一项业余爱好了。
能分到童军里的刺头,自然也都有过漫山遍野乱跑的经历,听了安承泽的吩咐,也都恍然大悟,纷纷去捞鱼。虽说没带什么工具,可对于一个水坑中都有鱼的年代,真不需要太好的技巧。
没多一会儿工夫,几个人都抱着一条鱼回来,随便刮刮鱼鳞丢掉内脏就烤着吃了。当然,有备无患的安承泽自然在最开始就带了点盐,如此一来,他的烤鱼是最香的,三个孩子看着安承泽撒盐的小瓶子,咽了下口水。
安承泽瞥杨峰一眼,继续撒盐,接着将鱼翻个个儿,再撒盐。他手艺相当好,没一会儿工夫烤鱼的香气就扑鼻而来,此时安承泽又瞥了杨峰一样。
甲乙两个叛徒早就忘记之前被安承泽胖揍的事情,跪倒在安承泽的烤鱼叉下,腆着脸来要盐。这次安承泽不动如山,不搭理两人,又瞥了杨峰一眼。
杨峰少年十分有志气,不动如山,见自己的鱼差不多烤好了,直接用力咬一口解馋,结果这一口下去差点没苦得哭出来。以往抓鱼他是抓过,可处理鱼这种不男子汉的事情不是他的风格,他主外么。结果现在好了,烤得半生不熟倒是其次,鱼鳞没刮净也是其次,特么胆给弄破了,苦不溜丢,满口腥气,他真是差点没吐出来,好难吃!
安承泽那外焦里嫩的烤鱼味道传来,杨峰眼尖地看见他又瞥了自己一眼。
难道真的要向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臭小子低头?回忆起搏击比赛时那个狠狠的过肩摔,杨峰一咬牙,就算啃生鱼,就算苦胆破了,也要挺住!
于是又咬一口,还是好难吃,安承泽那边烤鱼怎么这么香(﹃)……
就在杨峰少年天人交战的时候,安承泽的鱼也烤好了,他在甲乙两人眼睛都要流出口水的目光中,将鱼递到杨峰面前:“我食量小,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大的鱼,咱们一起吃吧。”
杨峰眼角直抽抽,没下毒?
不是他心理阴暗,实在是安承泽这段时间那黑手下的啊,从铺位到打架,从刷厕所到搏击季军,杨峰怎么想怎么憋屈。这还是他没直面跟安承泽冲突,真要像和石毅那样直接对上,他得被暗算多少次?
看着安承泽的身高,杨峰破天荒地文化了一次,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是他爸常背着他妈说的,他之前不懂,现在明白后半部分了,安承泽可不是小人儿么,个子那么矮。
好在安承泽听不懂杨峰的腹诽,否则他难得伸出的橄榄枝肯定会冒火。他将鱼塞到杨峰手中说:“你要是觉得一条鱼不够,我可以再去抓。”
面对香气扑鼻的烤鱼,杨峰在口水泛滥中艰难地问:“干嘛这么好心?”
安承泽特别乖巧地笑笑:“我和你本来也没什么仇啊。最开始争床铺,我和石毅是一起的,他向着我,你们打架我总不能不帮他吧,这多没义气。虽然后来你手下打我是真的,可是我知道你一向不许他们欺负我的,就算是最后大家见面就吵的时候,你也没仗着个子高人多欺负我,我们本来就没有仇啊。况且现在我们一组,出发前教官不就说了么,不管之前有什么仇怨,只要在一组就是战友。战友就是兄弟,你现在也是我兄弟,怎么能让兄弟饿肚子呢?”
不得不说安承泽这番话简直说到了中二少年杨峰的心坎上,简直就是口渴送甘露,雪中送煤炭,多么的熨帖!最重要,安承泽还承认了他从不欺凌弱小的高尚品质!一下子杨峰只觉得两人冰释前嫌,之前所有仇怨都是立场不同,安承泽为兄弟讲义气,这是多好的孩子,完全可以化敌为友。现在他们是兄弟,兄弟的烤鱼,撒了盐烤到正好的烤鱼,吃着真香!
甲乙用力咽下口水,立马蹭到安承泽身边借着话向上爬:“安承泽,你看,咱们也是战友兄弟,分口鱼吃呗。”
四头身瞪圆了眼睛,一脸萌萌呆呆的样子:“你们不是叫我安老大吗?烤鱼这种小事还用得着老大出手吗?兄弟和老大是上下级的关系吧,打下手的活不应该你们做吗?你们酱紫,让我这个老大好难做,难道我当老大的意义就是烤鱼吗?”
甲乙:“……”
他们挺想争论一番的,本来叫安承泽老大就是为了吃的,你就是个吃货老大你不烤鱼谁烤鱼。谁知安承泽一口一个“老大”刺激了中二少年杨峰被背叛的内心,想起刚才两人毫不客气地叛变,杨峰一手搭在安承泽肩膀上说:“自己不会烤吗,没看小泽都累了吗,你们俩欺负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孩子,要脸不?”
甲乙:“……”
想怒视安承泽,却发现他意外地上了杨老大的船,这才发现刚刚自己被摆了一道,彻底里外不是人了。
咬咬牙去吃自己烤焦的鱼,一边对安承泽讨好地笑笑,一边心中咬牙切齿地想:这XX的缺德鬼,太阴了!
安承泽从杨峰手里私下一条鱼肉慢慢咬着吃,笑得眯眯眼,格外萌。
杨峰握拳,长得可爱又讲义气还聪明的小弟弟,他认了!
有安承泽在,一行四人果然在天黑之前就抵达了终点,令人意外的是,石毅小组居然也与他们同时到达,虽然个个都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石毅身上还沾着鲜艳的野鸡毛,但他们毕竟是凭着一股冲劲儿到了,还与杨峰小组不相上下!
石毅杨峰四目相对,火花噼里啪啦,劲敌flag同时竖起来。而当石毅看到杨峰不经意拍拍安承泽的肩膀后,那火更是蹭蹭烧了起来。
那谁谁谁,谁准你叫他小泽的,谁准你认他做弟弟的,谁准你搂他肩膀的,谁准你吃他烤的鱼的!
冲天的火气在听到杨峰当着自己的面得意洋洋地感谢安承泽的烤鱼时,石毅的火彻底压不下去,冲着杨峰扑了上去。
军训最后,一战泯恩仇,打得天翻地覆。范明把人阻止了,两人好像都挺安分的样子,谁知刚一放下人,这二位立刻又掐了起来。打到兴起,搏击术已经相当优秀的两人还能不经意地将上前阻拦的范明以外的教官给揍上一拳踢上一脚的。
于是乎,从内部矛盾变成不敬上官不服从管束,各扣十分!
第二天算总分领奖时,团体行动中规中矩、搏击术第二名、野外生存第一组到达的终点的安承泽,在本次童军训练中,总成绩第一,发个小本本,小学升初中考试,加五分。
石毅杨峰石磊+众人:“……”
一定是他们睡醒的方式不对。
☆、第 24 章
北方夏季短,八月中旬的风便有些凉爽了,随着九月的秋风吹开学校大门,全国各地陆续开始播放灾难剧——《开学》。
开学前一天,石毅将几个本子摆在桌子上,工工整整地码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看着那几个本子,他几乎要跳起来——我暑假作业居然在暑假结束之前写完了!
安承泽简直无语了,总共才语文数学两个暑假作业本,以及几套数学期末考卷几篇语文课文和抄写词语,他只用两天时间还是一边写一边走神写完的。九十年代的小学生简直就是史上最轻松最快乐的小学生,不像古代那时候的童生无休止无休息地学习并且死记硬背背书还要挨板子,也不像二十一世纪后的小学生,学习成绩好不说,还要发展课余爱好,他记得那时候安志恒的女儿才五岁还没上学,就报了四个课外学习班,书法、古筝、钢琴和绘画,就这四样还是在他女儿哭嚎着将舞蹈划下去,否则还要多。而且这还只是入学前教育,等上小学后,还要学习形体和骑马,尽管安承泽想来看安志恒不顺眼,也有些同情那个女孩子。当然,等她长大后,小时候学的爱好全忘记了,倒是林德久那厮的儿子,从小什么课余班都不参加,整天鼓捣手机整天拍照片玩,还曾用手机拍下林德久偷吃的镜头,爆发了一场家庭大战。而最后,他成为了国际数一数二的摄影师。
对比以前和以后,现在小学只学习语文数学,没有课余兴趣班,寒暑假作业只有一点点的小学生,假期的任务只有玩。那个时候孩子也多,环境好车少,孩子们可以满大街随便玩耍不必担心被车撞倒。他们甚至能够去野外游泳捕鱼,下陷阱抓兔子,就算没有篮球场足球场,两个桌子拼到一起都可以打乒乓球,是最轻松最快乐最无忧的童年。
能够重温这样的童年,安承泽渐渐觉得因为年纪小无法施展抱负其实是一种幸运,前生童年的枯燥完全被这些日子给弥补了。前生十一岁前为穷困而自卑,不曾与同年纪小伙伴玩耍,十一岁之后到安家做二等人,同样家族的看不起他,地位低的见不上面,那时唯一说得上话的便是杜家养女杜芸,她是安承泽少年时期唯一的心灵港湾,所以才会有那么深刻那样痛楚的初恋。
其实现在想想,那样的过去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自卑又过于自尊的他在自己周围筑起了高高的围墙,旁人无法进去,自己更走不出去。唯一开的小角门,放进来的却是安志恒和杜芸之流。以前安承泽将自己的悲剧推卸给别人,现在同石毅接触后,他才发现,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他咎由自取。
今生他依旧贫困,柳茹也依旧是下岗工人,纵然是手里有些钱,前路也是渺茫,与石毅这样的家庭根本是无法比,可是心灵的满足却是金钱和地位无法填充的。
纵使他依旧贫困潦倒,也有个黑小子愿意当他哥罩着他;纵使他依旧别扭不合群,却能够奇异地保持着自己的风格与同龄人相处融洽;纵使他依旧高傲如昔,却能有人认可他这份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