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有四十亩地,按照老两口和五个儿子来分,韩冽家分得了三亩水田,三亩旱地,位置和肥沃程度当然都是最差的。
现在居住的房子是韩老爷子发家后新盖的,都是上好的土坯房,刘氏不愿意将现在三房住的房屋分出去,于是就把离得有些远的老房分给了他们。
至于锅碗瓢盆和粮食也没分到多少,更别说刘氏养着的鸡鸭了,不过对这些三房的人都包子惯了并未反对。韩冽想着钱只要勤快就能挣到,也懒得再和这些极品扯皮了。
而刘氏说家里只有六两银子,所以只分了一两给三房,韩冽心里气极而笑,那卖他的五十两银子这些人准备全吃了?刚想反驳就被他爹一把抓住了手。
看着韩老二投来祈求的眼神,他也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那些银子喂狗了,又用迷信的说法来安慰自己,算是舍财免灾吧。
最后规定三房也必须承担对二老的赡养责任,每个月需要送二十斤大米,一百个铜板给老两口养老。
双方又签订了一份分家的文书放在里正那里存放。
送走了里正之后,刘氏没有好脸色的将三房一家骂出了正屋,并勒令他们必须两天内搬离。
回房后,韩老三一脸的无助和难过,严氏反而露出了一个久违轻松的笑容。几个孩子心中都是充满欢喜的。
傍晚,韩冽的四婶来找严氏问了分家的事,韩老四会些木匠活,所以被刘氏支出去帮人打家具挣家用,要半个月后才会回家,剩下的张氏比严氏还包子,之前虽然听到了正屋里的吵闹声但也不敢去看。
听到老三一家真的分了出去,张氏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羡慕,她又何尝想呆在这个家里受苦,可是他家那位比老三还孝顺老实,分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也不敢提,只能心中羡慕一番。
严氏和张氏的关系不错,互相聊了很久,张氏才离开。
“他爹,你也别难受了,就算分了家我们也能照常能孝顺爹娘的。”严氏见丈夫一脸的哀痛,她用长满茧子的手握住韩老三的手说。
韩老三心里的痛苦她能理解,但是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她不能妥协,她也过够了这样的日子。等真的把家分了,她心中除了一丝迷茫外,剩下的全是莫名的欣喜,哪怕日子再苦,她也愿意。
韩老三感受着妻子手上的老茧,抬头看着严氏廋黄的脸蛋,心恍惚了一下。犹记得严氏当年嫁给他时清秀的容颜,带着一丝少女的娇羞,那年他欣喜的握住严氏的手,虽然有些薄薄的茧子,但是却不像现在这般粗糙,脸也比现在丰盈白皙了许多。
想起严氏嫁给他后操持家务、勤劳善良、尊敬长辈,这么多年一直忍受着他娘和大嫂二嫂的挤兑,他心中酸楚难耐,将严氏揽入怀中,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是个好的,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第二天,他们一家在就收拾好行李搬去了老屋,走的时候除了四房一家来帮忙外其他人连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老屋闲置了很久,虽然看着残破但是一家人却都带着喜悦的心情收拾打理。
韩老三请了村里关系好的一名泥水匠帮忙修补了一番后,老屋也勉强能够住人。一共有六间屋子,屋子后面带着一个院子,面积还比较宽,闲置的土地上长满了杂草,之后可以开辟出来种些蔬菜。
老屋和韩家新房的距离较远,走路要将近半个时辰,旁边挨着几户人家,之前和严氏关系都还不错。
收拾了一番,一家人终于吃上了一顿不用看脸色,不用等着刘氏一个个分发饭菜的晚饭,虽然碗里的只是糙米,桌上也只有两盘几乎看不到油腥的蔬菜,但是一家人却吃得很快活。
翌日,池家将四十两银子的聘礼交到了刘氏手里,定下三日后来迎娶韩冽,刘氏不想看见韩冽一家,就让张氏前来通知。
严氏听到儿子这么就急着出嫁了,又开始抹起眼泪,其他人心里也都很难过,将分家的喜悦之情瞬间冲淡,韩冽又不得不安慰了家人一番。
他这段时间还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池家的事情,又结合了原身的记忆,知道池家的人并不难相处,至少比韩家的极品好多了,当然他也不可能全信外面说的,只有到了池家才知道是什么样。
池家承诺过不会干涉韩冽的私事,加上本朝对男妻的优待,所以他就算嫁去冲喜了,也都可以时时回到娘家,到时候也方便他想法子赚钱带动一家人富起来,至于夫家,就看他们的为人如何了。
三天后,韩冽穿着一身池家送来的红色喜服,系着一朵大红花就坐上池家接亲的牛车去了池家成亲。
☆、夫家
因为是冲喜,所以接亲的时候并没有新郎出现,来的是新郎的弟弟,只是十岁的池业。
池业皮肤白皙,身形偏廋,面容憔悴,硬扯出的笑脸看上去有些违和,毕竟哥哥快死了,他真的笑不出来。
跟着来的有几名村里的大汉,都是曾经和新郎父亲交好的几户人家,有两人还在牛车旁边吹着唢呐。
韩冽被家人送上牛车后,就在严氏和四姐儿的泪水洗礼下离开了韩家。
韩冽尴尬的独自坐在牛车上发呆,这都是什么事啊!他一个前途光明的园林工程师就这样坐着一只老黄牛拉着的木板车把自己嫁出去了?
两家虽然离的不太远,但赶牛车的人特意放慢了速度,所以坐着无事韩冽就整理起了原身的一些记忆。
他现在所处的国家叫西沅国,这西沅国是一个历史架空的国家,时代在史书上更没有记载过。这里男风盛行,男妻和女妻一样受法律保护,而且男妻的地位并不低下,也没有什么自由的限制,不但可以抛头露面,只要有能力还能在下海为商,在朝为官。
有一部分王宫贵族都喜欢娶男妻为正室,毕竟男妻不能生育,就能平衡后院之中嫡庶带来的不平,当然弊端就是加剧了兄弟之间的争斗。总体来说都是统治者们故意施行的政策,有利有弊。
当今圣上极好美色,光是男妃就有百名,还不断的收纳美男充盈后宫,对男风更是提倡,娶男妻在贵族间也成为一种风尚。
在民间这种风气倒是不算流行,毕竟像庄稼汉子一般也都娶不起多余的妾室,他们多会选择娶女子传宗接代,乡间喜娶男的多为寡夫,妻子去世留下儿女,娶了男妻也可以避免继室生了自己的孩子后虐待原配的儿女。
这样的背景对韩冽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了一个馅饼砸下来一样,他和原身倒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喜欢男人。
也不知道那名传说中要死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看着池业长得眉清目秀的想来他哥也不会太差吧。他到是希望那人真能冲喜活过来,毕竟如果池修真死了,余下孤儿寡母的他一个男人照顾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韩冽暗自叹了一口气,哎,多想无益,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没有新郎的婚礼办得并不热闹,池家就请了几户关系不错的人家,池家家主那边基本没什么亲戚,池家娘子更是外乡人,所以院子里就只摆了两桌的饭菜。
池家离韩家的老房并不远,现在两家的住址都属于村子的边缘地带,池家的后院还连接着一片买来的林地,池家曾经家底还算丰厚,所以房子也是大半新的硬土坯房,房屋起的比较宽敞,屋前还有一个大院。
下了牛车,池业就带领着韩冽进入了正屋,正屋里站着几名村里的妇人和孩子,正中的位置上坐着一名美妇。
美妇看上去就三十左右,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罗裙,头发用一只银簪盘在脑后,气质清雅温和,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只是眉宇间的清愁却能看出她此时并不开心。
韩冽没想到自己的婆婆竟是一位年轻的美妇人,而且看着样貌气质和严氏差别也太大了点,倒更像是哪户富人家里出来的太太。
在韩冽打量林氏的同时,林氏也在打量这个男婿。面容清秀,神色淡然,眼中或者脸上的没有露出厌弃,就是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总体来说她到还是满意的。
“你就是韩冽吧。”林氏开口问道,声音温和中带着丝清冷。
韩冽点点头,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上前淡笑着点点头:“是的,夫人。”
“我就是你夫君的娘,现在你嫁到池家,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也叫我娘吧。”林氏的声音柔和,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韩冽也不矫情,他对林氏弯腰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娘。”
林氏满意的笑笑,就让韩冽开始拜堂。
没有韩冽想象中冲喜拜堂必备的大公鸡,只见池业抱着一件贴着生辰八字的红衣走了过来,韩冽顺势就和那件红衣拜了堂。
拜完堂之后,韩冽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他这就是已婚男士了?上一世因为喜欢男人,所以一直单身。现在心里也不免有些伤感,毕竟婚姻在他心中还是很神圣的。
“不管你心里是愿意的也好,怨怼的也罢,我只希望你嫁到我们家后做好自己的本分,照顾好你的夫君池修。当然,如果你老实本分,我们也会将你当成是真正的一家人。”林氏将话铺开直说,她也希望这男婿会是一个好的。
韩冽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娘放心吧,我会的。”
“那我就先让业儿带你去喜房,修儿在主床上休息,旁边我请人安置了一个软榻,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了。”林氏面容温和的看着韩冽轻语道。
“好,那娘我就先下去了。”韩冽没有反对。
出了正屋,走到左边的第三间屋子就是他和池修的房间,池业将他送到门口就离开了,这是风俗必须遵守,不然看那小子一脸的担心样,怕是想跟着他进屋的。
他推开房门,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房间目测有三十多个平方,够大的。
房间的最右边是个独立的空间,大致可以判断是被隔出来的书房,有一个木制的大屏风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摆设;屋子中间有一张木桌,几把木椅,木桌上燃着两支龙凤烛,还有一些瓜子花生等吃的零嘴;左边放着一张大木雕床,旁边支着一张软榻,床的旁边竖立摆放着两个雕花的柜子。
看了一圈四周的摆设,韩冽能判断的出池修在家里应该算是备受重视的主,而且之前的家境确实不错。
他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投向了正闭着双目躺在床上的男人。
其实也不能称其为男人,就是一名少年,韩冽记得池修是十五岁,而他这身子刚好小这人一岁。
少年面容英俊刚毅,五官深邃,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因为生病脸色看上去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