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那点不舒服的劲儿还不如小不点揉来揉去从他肚皮上蹭下来不少猫毛难受呢,李彦把辅导书给摊开,戳了戳空白还没有做的题,对着小不点严肃地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快点专心学习。
作为一个上辈子根本没有学过竞赛的普通人,在李彦的脑补中,集训队尤其是这种国家集训队,所有的学生一天该从睁眼到闭眼都得捧着数学试卷做个不停。
事实证明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实在是太甜了。二十多个队员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这个节奏,等到了后期基本上该学的都学完了,每次考试的成绩大家都有数,参赛名额都定了下来,集训营就开始流行玩游戏了。
经常上午集训半天,下午有人跑去打篮球,小不点跟着学了桥牌和三国杀,也玩得很开心。
据说这也是集训营的老传统了,从教室的桌子下面还摸出来过一副上一届集训营成员留下来的围棋。
李彦作为小不点的召唤兽,在平时担起了岗哨的职责,别人玩的时候他不管,要是小不点有时候手痒了想玩一把,他就蹲在玻璃窗户旁边看,要是看到领队气势汹汹地走上楼抓人,就“喵喵”叫上两声示警。
小不点听到了叫声就赶忙把东西都囫囵着团起来往书包里一塞,然后赶忙把试卷摊开装模作样开始做题。
领队抓到过别人好多次了,唯独就是抓不到他,又明知道小屁孩儿肯定也玩,好几次特别无奈地指着李彦道:“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你抱进来了。”
每到这时,李彦一向都装自己听不懂人话,在一边抓抓耳朵舔舔爪子地装傻。他也知道领队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真想禁止这种风气的话早就在第一次抓到人玩的时候就严厉惩罚了,不会不轻不痒地骂上几句就算完了。
连着高强度集训了两个多月,竞争机制也很残酷,每三天一次考试当天下午就出考试成绩和排名,弄得一群十多岁的少年人都非常的紧张压抑。
眼看着就要结业考试了,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希望的学生还好说,那些排名在第一名到第十名之间的学生心理压力都不小,一次小小的发挥失误都有可能丧失资格。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领队和几个教练也怕谁谁再出点心理问题,有个放松的途径也好,所以他们也就碰上时意思意思地管管,平时都装不知道地混过去。
结业考试成绩正式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小不点也在发愁,惹他发愁的事情跟其他学生不大一样,这次竞赛的举办城市是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李彦是不可能跟着一块去的。
李彦本来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承受能力该强了一点的,没想到还是不行,小不点临走前抱着他又哭得稀里哗啦的。
要不是他从理智上知道这次不是有谁谁不同意,而是要等宠物出入境手续办下来,明年的奥数竞赛都要开始了,非得赖地上打滚耍赖不可。
李彦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地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给哄走了,便放下心来安心等待小不点回来。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隔壁家以一天四顿虾滑的高价把他给聘请过去当家庭教师,李彦把正在上初二的张乐虐得哭天喊地,算是告慰小不点的英灵【并不】。
说起张乐来,也能勉强算得上是小不点的朋友——只要他能算是小不点的朋友,那毫无疑问就是小不点最好的朋友,因为小不点除了张乐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朋友。
这一点一直都挺让李彦发愁的,人是社会的动物,小不点总不能完全不跟人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李彦都在努力营造机会让小不点跟未成年人见面——没有错,他早就死了给小不点找同龄人当朋友的心思,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十八岁之前的未成年人——可惜没有丁点成效。
李彦有时候想起这个来就觉得心塞,他估计给三十多岁未婚女性四下找男人相亲的父母可能都没他现在着急上火。
他看着无精打采垂着肩膀的张乐,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脸鼓了起来,用尾巴尖点了点张乐的大腿。
张乐本来看着自己的打了115分的数学试卷在打瞌睡,一扭头看到鼓着腮帮子的李彦吓了一大跳,多少困意都烟消云散了,惊惧地跳起身来左看右看:“什么,那个胖子要回来了吗?”
以前在小不点还小的时候,张乐偷偷摸摸管人家叫“小胖子”,这两年小不点个头蹿得很高,张乐就改口叫“那个胖子”。
李彦白了他一眼——说实话,要不是小不点确实担得起这个外号,面对着这个给自家孩子起外号的小屁孩儿他早直接伸手揍了。
不过小不点确实快要回来了,李彦想起昨天还听女主人念叨说儿子考了32分,拿了一块金牌回来了。
国际奥数竞赛总分是42分,一般二十分冒头就可以拿金牌,这次五个大中华代表总分119分,再次拿了国际头名。
既然考都考完了,应该会很快回国,不过他们肯定还得参加庆功宴啥啥的,就算回国了也要耽搁一两天才能回家。
李彦觉得这样也挺好的,逼着小不点不得不出去跟人打交道,这一身的臭毛病说不定能改一改呢。
他想得倒是挺好,没成想第二天李彦还在瞪着又想要偷懒的张乐快点做题呢,就听到门外有摁喇叭的声音,还夹带着小不点的呼喊声:“饿喵!饿喵你快出来!”
李彦顺便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五点半——从打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发现自家家门口停着一辆挂着白色车牌的中型面包车。
小不点本来兴高采烈地对着这边挥手,看得到他从隔壁跳出来,脸色似乎阴沉了一下,恶狠狠瞪了跟着好奇地探出头来的张乐一眼。
他很快调整好了面部的表情,重新露出笑脸,隐蔽地又瞪了张乐一眼,对着李彦招招手:“饿喵,快来,跟爸爸妈妈一块去参加庆功宴!”
小不点说完后生怕李彦不答应似的,飞快补充道:“我问过领队老师了,他说有虾滑的,有好多好多的虾滑!”
☆、第114章 大学录取
这顿庆功宴一直吃到凌晨两点多,领队和教练们还只是高兴的范畴,他们都带过很多届奥赛队伍出国比赛了,觉得能有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席间好多家长没忍住都哭得很真情实感,女主人也随大流跟着奉献了几滴眼泪,好不容易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谢的人都谢了,宴席结束后她感觉跟三天没睡觉似的,累,太累了。
可就算这样,她和男主人也都神采奕奕的,回到家甚至还睡不着觉,揪着小不点问他:“星渊,你接下来要怎么打算啊,是再上一年高中,还是直接去上大学?”
再上一年高中的意义实在不大,小不点从小就偏科严重,他要是正常高考的话,估计也就上个一本。
而且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参加考试了,他去年在省市级竞赛中获得一等奖后就有了保送资格,今年拿了国奥金牌,就有更多的学校主动伸了橄榄枝过来。
这次庆功宴上,就有两位大学的校长也在,都是来抢人的。男主人本身就有自己因为家境原因学历不高的大遗憾,今天一晚上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此时女主人问了出来,他不等小不点接话,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口道:“星渊,ZK大学去年和今年都给我消息了,他们有全国最好的少年班学院,提供一对一、一对二的最精英教育,那里的学术气氛也很浓,后天他们副院长正好要来B市一趟,想着跟你见见面,你看怎么样?”
小不点嘴巴都微微张大了,没忍住小声道:“我、我还没有想这么远呢……”
“哦,爸爸就是跟你说一声,你也该考虑一下了,这事儿倒是不急。”男主人嘴巴上说着不急,继续特别兴奋地跟他分析,“唯一不太理想的是ZK的地理位置有点远,你要是想从本地上大学的话,Q大的数理基科班和B大的元培学院都很不错,如果你不想学继续数学,去光华学管理也可以。”
小不点这次是真的目瞪口呆,磕磕巴巴道:“要、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再上一年高中,我想去学计算机。”
“最好的计算机专业在Q大,不过DK的排名也很靠前。”作为一个曾经两天不睡觉研究全国专业排名的神人,男主人张口就来,说完后才纳闷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又想学计算机了?”
一年前小不点是闹腾着学了一段时间的计算机竞赛,不过男主人对此一直都没有多想,还以为他单纯就是被奥数打击了一下另外找了个避风的港湾,没想到他现在还念叨着呢。
傻缺,这都看不出来,你儿子这是让你给吓到了。李彦上前来拿爪子戳了男主人一下,这次多用了一点力气,想要让他清醒一点。
男主人吃痛地嚎叫了一声,搓了搓有点发红的手背,看了看李彦再看看小不点,这才明白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唉,这个急不来,都这个点了,你们先回去睡觉,明天咱们再商量啊!”
明天也不想商量。小不点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起身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摊开四肢长长叹了一口气:“啊,还是在自家的床上睡得舒服。”
李彦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到有点发烫,催促道:“喵喵!”快点去睡觉。
“反正明天不用早起,我现在也睡不着啊。”小不点确实挺兴奋的,跟李彦炫耀道,“饿喵,我这次出去,还教会我隔壁宿舍的两个俄罗斯人打桥牌了呢,从他们那里赢回来了好几百卢布!”
傻孩子,你可能被驴了,卢布不值钱啊,你这才几十块人民币,要是赢回来一大把欧元该有多好啊。李彦想是这么想,仍然很高兴地凑过去亲了亲小不点的额头。
——好歹也算是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就当这种玩笑式的小赌博在荷兰不犯法好了。这么一想也幸亏是赢的钱不多,要真构成犯罪什么的可就坏大事儿了。
这群小屁孩儿还都胆子挺肥的,李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在枕头旁边躺下,拿爪子捂住小不点的眼睛:“喵呜~”傻孩子,还是快睡吧。
小不点爬起来从行李箱中掏出一把卢布来给他数了数,又炫耀了一通,这才乖乖闭上了眼睛,问道:“饿喵,我上大学的时候,你是不是也陪在我身边?”
平心而论,他其实不想留在本地上大学,就算在B市上,也不再跟以前似的幻想着走读天天回家睡觉。
这也是两年来经常全国奔波着到各地参加训练营的缘故,小不点已经逐渐习惯了住集体宿舍——无论他倒霉到碰上多么奇葩的舍友——和吃大锅菜。
他不再挑拣住宿和伙食水平,反倒格外不喜欢自己爹妈管束太多了,他想要走得远远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李彦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目光格外柔软地又亲了他一口,果然熊孩子中二期还没有过。
不过想想他上大学的时候也这样,都想着离家越远越好,想看到跟现在不一样的风景。
这样一想,去少年班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不过少年班是学纯理科的,这样恐怕会过得累一点。
李彦本人报大学时是图轻快才选的工科,虽然也是累成狗,但比起数学系物理系的同胞们还是好了很多的。
小不点闭着眼睛跟他抱怨了一通爹妈的独断专行,倒是很快就睡着了。李彦透过窗户中透过来的月光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没忍住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小不点要是正常大学毕业,四年后他都十五岁了,要是小不点还打算上研究生读博士的话,肯定还得拖更长的时间。
不知道你家饿喵活着的时候,能不能吃到你正式工作第一个月薪水买的虾滑?李彦带着几分忧郁地把头搭在爪子上,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