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酒业公司并购酒厂之后,也没有多少闲钱,所以他又去跟母亲借了一点。
这还是归海风行首次跟袁若芳伸手,当母亲的又惊讶又好奇,“风行,你的酒业公司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归海风行用奇怪的眼色看着她,“我最开始只是销售茅县的酒,很快就在附近几个省份和东北闯出了门路,现在酒业公司并购了酒厂,聘请了管理人员,基本不需要我出面。我只是有新的想法,暂时资金有点周转不开。”
袁若芳想打听,却被归海风行摇头堵住了话头,“妈,别问了,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什么时候给你添过麻烦?”
这么一讲,袁若芳欣慰之中带着点遗憾,“唉,也就是咱们潜省小,要是你在京城,说不定早就有更大的格局了。”
归海风行并不赞同这个说法,“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其实在潜省真是最好的,至少没人管我,没有兄弟姐妹在一旁虎视眈眈,也不会束手束脚。……对了,妈,我年初跟你说过的那块城边村的地皮,你跟进了吗?”
“跟进了,国土局在评估地价,很快会确定出让协议底价。”袁若芳对那块地皮的未来显然不是很有信心,“风行,那块地都快到郊区了,而且那么地盘那么大,且周边农户数目太多,拿下来有意义吗?”
归海风行很笃定地说:“有意义。妈,你看城里的地皮哪个公司不抢着要,但是东一块西一块,就那么点地方,根本连不成一片,跟马赛克似的,就算修得再高,又能卖出多少价?光是买地皮都能把资金全部掏空,更别提后续的开发了。你没见好几个楼盘因为后续资金链断裂,现在都成烂尾楼了吗?放在那里多少年都不封顶!因为死撑着买城里的地皮,把自己搞垮的地产公司海了去了。城边村可不一样,大家都觉得没前途,不要,所以底价比城里低了好多,买它真的太划算!将来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袁若芳早跟儿子探讨过,“你是打算做大型商住房,开辟整体配套小区。可是在城边那个地段,会有人买了去住吗?再者说,那里的农户那么多,光是拆迁款都是一笔巨大的数目,把他们安置完了,那就得贷款进行开发……那样,你爸会觉得咱们在冒险,总公司要是不担保,或者拖几年,咱们耗不起啊。”
“嘿嘿。”归海风行笑了,“妈,这个你不要担心。我们手中不是还有几块城里的地皮吗!我看没有必要开发了,那种小楼盘,虽然售价比城边要高一些,但总量却比不上城边。把这些地皮转让出去,多的是小公司挤破头皮想要。城边那块地其实农户也不多,基本上是城乡结合部的村民,安置他们的钱,一块城内地皮卖出去就够了。”
袁若芳犹豫,舍不得,“可那几块地也是花了不少精力才能拿下的,就这么转让?”
“妈……”归海风行亲昵地扶着母亲的肩膀,“那些小地,就跟牙缝里的肉似的,而且地段又不是太好,建写字楼不理想,至今都没规划好。卖出去,这么一转手,按这几年的地价来看,就赚了一倍多。将来的发展趋势一定是整体配套小区,有钱人不会喜欢住在嘈杂、措施又不完备的城里。我们潜省贞正地产必须走在前列,眼光长远一点。”
袁若芳深吸一口气,“好吧,就听你的吧。”她打算拿这次冒险来让儿子试试水,成功了当然好,若是不成功,当妈的也会给儿子擦屁股,不会把儿子推到前面来负责任。
归海风行虽然从小到大和母亲的关系并不亲近,而且常常因为她对归海家的野心的缘故,闹些不痛快。但他懂得,母亲对自己一直都是很维护的。
他撒娇似的晃了晃母亲的肩膀,“你就信你儿子吧,一定会给你个惊喜!……对了,我们手中的地皮也不要全买,留几个还有用。”
“行行行,都听你的!你选吧,选好了给妈说就是了!”袁若芳拍了拍儿子的脑袋。
归海风行最后说:“城西、城北也有类似的城边村,咱们最好都能提前拿下。有了地,以后再慢慢开发。嘿嘿。”
这个袁若芳却没有答应,一块城边村是试水,几块?算了吧。看看情况再说。
归海风行有了资金之后,立刻开始着手组建饮用水厂的团队。首先进行了市场调查,团队里的不少人都建议,先找水厂代加工,这样投资少、见效快、利润高,而且能够快速建立市场,打出品牌。但是归海风行却听从了云飞扬的建议,从水厂建立之初,就要从品质方面下手。
“找水质专家,在霖城以及全省范围内,寻找最好的水源,在水源附近建立生产基地。”在会议上,云飞扬说:“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并非抢占多大的市场,而是要占据最高端的那个市场。我们的水必须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最好的水,而不是经过技术手段净化的普通水,这是我们最根源的竞争力,也是我们的立足之本。”
归海风行点头首肯,命令下达。
尽管很多人都想不通费那么麻烦的事有什么作用,还不都是水。可他们不得不照着老板说的话去做。
云飞扬还提议,寻找水源的过程中,有必要派几个工作人员做影像记录。将来,这可是水品牌做广告纪录片的原始资料。
忙忙碌碌的开学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归海风行不愧于他的名字,的确是雷厉风行。专家组人选已经确定,沈进去请老专家出马,分为三条线,在省内寻找水源。只有确定好水源基地之后,水厂的建设才能开始进行。
云飞扬也在跟父亲商讨着水果店的“定制果篮”和“高级水果券”两项工作。定制果篮得到了顾客的欢迎和肯定,水果券的意见收集已经启动,大概年底会推出几种高级水果的预售。
9月底,云飞扬拿到了商标局寄来的商标注册证书,于是拨通了工商局的举报电话,举报深雪巷的小吃店,冒用自家的店名和注册商标,并且无照经营。
在归海风行的相助下,工商局很快派出执法队,对谢春兰的小店进行关闭店门,收缴罚款的处罚。除了赔偿开店期间的营业额给云飞扬家的店之外,还被处罚了营业额的两倍罚金,并强制执行。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损失8万以上,等于这段时间白干了,还把之前偷拿云飞扬家的钱都给吐了出来。
谢春兰差点疯了,当场大哭大闹,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脸一身全是灰。
可惜执法人员不吃她这套,该查账就查账,该关店门就关店门,直接把她门口的冰浆推车、桌椅板凳、后厨的所有食材、锅碗瓢盆一车拖走,只给她留个空店,并把店门给查封了。执法队走之前留下了查封、扣押决定书和清单,并留下话,如果15日内,不到工商局缴纳罚款,会进一步行政拘留、冻结存款。
平日对待这种小店,其实也不会如此苛刻,但是谁要谢春兰惹到人了呢?上头发话要强制处理,下头的人又怎会不照做。
臧明听到信,赶过来的时候,两个服务员觉得晦气,早就走了,谢春兰则坐在店门口的地上神情恍惚。
“妈,怎么回事!”臧明冲过去,看看店门上的封条,又去拉母亲。
谢春兰估计坐在地上想了半天,已经想明白了,一抬头,面部表情突然就扭曲如鬼魅,切齿痛恨,“肯定是你小姨和你表弟干的好事!”
“什么?”
谢春兰头发衣服也不整理,一骨碌站了起来,眼神狰狞,“走!去你小姨的店!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
母子俩气焰嚣张到了红叶巷,看见冰浆王子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排队的人依然是那么多,嫉妒得发狂,几步冲过去,刚要开骂,却僵住了。
云飞扬早就知道今天工商执法队会去找谢春兰麻烦,他和归海风行正在店门口的加座上坐着呢,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和两个巡警,谈笑风生。
云飞扬看见谢春兰和臧明,笑着站起来,“大姨,表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有事?”
臧明有点怵,不吭声。
“我不找你,我找你妈!”谢春兰口气很冲,“你妈呢,叫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哦,我妈啊,这几天她暂时不过来了。她这一年很辛苦,我给她和我爸报了个团,出国旅游去了。”云飞扬笑眯眯地说。
谢春兰不信,要往店里钻,口中还喊着,“谢冬梅,你给我出来!”
店里有四个服务员,加了一个,原来的小刘现在是店长了,他本来就和谢春兰不对付,立即走过来,“我们老板娘不在,你有什么事。”
谢春兰有气无处撒,又想坐在地上拍大腿撒泼。
偏偏那边坐着的几个男人和两个巡警都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看着这边。
那两个巡警就是上次云飞扬报警时过来的两人,对谢春兰有点印象,皱着眉头开口,“是你!上次骗人家说钱被偷了,结果是自己拿走了,现在又来干什么!”
谢春兰微微怂了,看儿子的表情也是不太想跟警察打交道,心里直打鼓。可转念想到自己店被查封,顿时又愤恨爆发,“不关别人的事!云飞扬,你这个死兔崽子,是不是你喊人去把我家店封了!你这是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啊!你要逼死你姨妈是不是!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归海风行最恨别人欺负云飞扬,立刻站出来,“请你把嘴放干净点!”
云飞扬在一旁却笑了出来,“大姨,你说话简直太没逻辑了。……你偷拿我家店里营业款的事,我妈都不计较了,你却得寸进尺,自己开了个同样的店。没错,是我去工商举报,有人冒用了我家的店名和注册商标,请他们处理。可是我之前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让你把牌子撤下来,别再冒充我家的分店,但你是怎么回答的?你把我和我朋友骂了个狗血淋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说不认我这个外甥。那我只好照章办事,按着程序走了。你不仁,我也只好不义,这你能怪我?”
跟谢春兰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云飞扬并非讲给她听,而是讲给周围围观的人和排队等候的顾客听的。他就是要告诉大家,谁要胆敢冒充冰浆王子店,这就是下场。
谢春兰见说不通,便开始大哭大闹大吼那一套撒泼的流程,可她忘记了现场还有两位巡警。
“干什么?破坏公众秩序是不是?”巡警没好气地吼着她,“走,跟我们去派出所!不要在这里闹!扰乱治安!走走走!快点起来!”
对于谢春兰这类小市民,警察对于他们来说,天生具有一种威严,谢春兰的声音倏然收小,惊慌失措,“我不去!这是我们的家事!”
臧明扶着她站起来,“妈,算了。”
巡警说:“什么家事,你在这儿大吵大闹,让周围的住户和商家不得安宁,就不是你的家事!快点跟着走!”
谢春兰吓坏了,“我不吵了……我不去。”
云飞扬笑盈盈地劝道:“警察大哥,算了吧,我姨妈也是不懂这些,我相信她下次不会这样了。”
“好吧。”巡警其实刚才只是震慑一下谢春兰,毕竟带这样一个中年妇女回到派出所也没什么意义,“……听见没有,赶紧离开,不要闹事!”
谢春兰怨恨地瞪了眼云飞扬,臧明一个劲拉着她想走。
其中一个巡警突然又叫住两人,“哎等下,……你有点眼熟嘞。”他指的是臧明。
臧明低着头不吭声。
另一个巡警说:“是有点眼熟,是不是在那边舞厅混的?上次区分局还抓了几个买药的。哎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谢春兰大惊失色,拉着臧明躲在自己身后,“他是我儿子,不是你们说的人,你们不要抓他!”
臧明脸色很不自然,他有点后悔今天跟着母亲过来闹事。好处没捞着,还碰到最讨厌的条子!
巡警哼哼了几声,偏要问:“姓名,身份证,报上来!”
臧明只得说了,巡警抄下来,才道:“行了,走吧,不要再过来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