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罗定的疑惑,沈晨霭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小声的说道:“闲着没事的时候画了几个扇面,被来书店的客人相中给买走了,这些钱是小老板按着规矩分发给我的。”
听了沈晨霭的解释,罗定才算是恍然大悟,难怪他这些天总是看到沈晨霭在那里写写画画的,原来他是在忙活这些东西。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买给他的那些礼物还真是买对了。
想到这里,罗定用手指将那串铜钱一分为二,他自己留下了一半,另外一半则还给了沈晨霭,让他自己留着用。
收了沈晨霭铜钱的罗定显然是心情大好,就见他连自己的晚饭都顾不得吃,起身就拉开了一旁炕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小瓷盒,递给沈晨霭说道:“我最近总在看着你写写画画,就想着这些东西应该是你能用上的。”
沈晨霭闻言疑惑的接过罗定递过来的那些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全部都是绘画的时候将要用到的一些颜料。
这个礼物可真的是让沈晨霭太过意外了,不过这些礼物可算是送到他的心里面去了,因为他最近正好就在为绘画的颜料闹心那。
古代人绘画的原料多取自带颜色的矿物与植物,有很多珍贵的颜料,根本就是用同一色系的彩色宝石研磨出来的,其价值自然也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沈晨霭先前创作出来的那些扇面里,之所以绝大多数都是各种的书法作品,除了扇面不大,书法好发挥这样的原因之外,另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的手上没有颜料。
画喜鹊蹬梅和鱼戏莲叶的时候,梅花与鲤鱼的红色用的都是从小老板那里借过来的朱砂红,但是也就是这些了,小老板本人并不擅长作画,所以他那里除了圈阅账本会用到的朱砂红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别的颜色了。
不甘心创作之路被限制住的沈晨霭,也曾到隔壁的水墨铺子里去打听各种颜色调色盒的价格,不过问出价格之后,沈晨霭原本就忐忑不已的心情,就更加的没底了。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问题最后却是罗定帮着解决的。
拿着那些颜料盒,沈晨霭小心翼翼的将它们给打开,每个盒子里都有一种颜色,其中两种是矿物的,另外两种则是植物的。
矿物与植物的颜料盒很好分辨,矿物的颜料由于都是碾磨之后水飞出来的,所以大多数都是成粉末状态的。那两盒矿物质的颜料,一盒是由赭石研磨出来的,另外一盒则是雄黄的粉末。
而植物的颜料盒则大多数都是用熬制等手段,将植物里面的色素提取出来的。为了便于保存那些被提取出来的颜色,人们会往里面添加一些东西,将它们制成胭脂饼。
沈晨霭这次得到的这两种植物的胭脂饼,一种是从紫梗里面提取出来的浓紫色,另外一种则是从红蓝花里面提取出来的,一种淡蓝色的颜料。
虽然只有四种颜色,但是对于沈晨霭来说这可是帮了他的大忙了。欣喜不已的沈晨霭抱着那些颜料盒眉开眼笑,罗定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自己的心里面也觉得无比的欢喜。
得到颜料盒的沈晨霭可谓是如虎添翼,他在创作扇面的时候,也开始摒弃那些简单的书法,往工笔与水墨书画上面发展了。
沈晨霭在不去刻意模仿别人的时候,他自己的画作还是很有几分灵性的,在加上扇面的篇幅很小,所以沈晨霭给它们定的价格都不算太高,因而他画的那些扇面,在那些年轻的学子们之间,还是很有市场的。
每一天,沈晨霭画的那些扇面总能够卖出去一、两幅,比起那些挂在墙壁上,大半个月都不开一回张的长幅书画,沈晨霭对他现在的这个业绩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但是光靠画扇面,并不可能让沈晨霭干上一辈子,更何况看到他们这边的生意好,这条街上已经有不少别的商家开始仿照着他们的方法在做生意了。
短时间里这些人也许对他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时间一长,客人是一定会被分流出去的。所以即便是知道长幅的书画作品不好卖,但沈晨霭还是决定要试一试了。
这几天沈晨霭除了继续画扇面之外,欧体、颜体、柳体的一些知名的作品他都临摹了几幅,然后把它们挂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些天虽然也有逛进来的客人对这些作品表示出兴趣,但是却都表示有些贵,所以虽然问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真正肯花钱买的却还没有。
面对这种情况,沈晨霭还是咬着牙没有降价。因为他知道,长幅的作品与他平时画的那些扇面不同,扇面那种东西只不过是个把玩的物品,要价贵一些还是便宜一些都不会有人在乎。
但是长幅的作品不一样,那是一位作者身份与画工的一种展示,如果他现在给这些长幅降价了,那么以后有云雾散人落款的作品,想要把价格在涨起来可就难了。
面对着沈晨霭的坚持,作为书店主人的徐简也给予了他相当大的支持,他没有为了让那些长幅快点卖出去而冲着沈晨霭施压,而是十分平和的告诉他,那些书画可以一直都挂在他店面的墙壁上,挂多久都没有关系。实在不行沈晨霭还可以与他一起去科举,保人徐简都可以替他找的。
沈晨霭闻言心里真的是十分的感谢,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过了年之后便是凤城里,三年两次的县试,徐简就是为了参加这次考试,想要专心的复习,才会在外面贴那张招工启事的。
对于徐简的热心,沈晨霭只能表示遗憾了,让他去参加科考,在沈晨霭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四书五经这些书籍,沈晨霭倒是看过的,但也只是看过,想要让他倒背如流,那在短时间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从里面摘抄出一些句子,以那句子为破题,写一篇八股的辩论文出来,那根本就是再要他的命。
好,就算他能够咬咬牙,将那些书都背好,再能依葫芦画瓢的写出一篇八股辩论文。但是古代科举要看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呀。在报名的时候,每个学子都是要在府衙里留下本人的详细资料的,里面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曾祖父、祖父、父亲与母亲的姓名与籍贯。
沈晨霭上那里去找那些人去,实话实说的话会不会被县太爷以咆哮公堂的罪名给压进大牢里去?
就算是点子正,胡乱填写混过去了,那些造假的简历也终归是一个隐患,将来一旦被人给查出来了,不但是沈晨霭他自己,就连给他做保人的那位学子也要跟着他一起受连累的。
这么费力又不讨好的时候,干嘛要去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