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将道修两字咬得极重,心情大好的拍拍苏少白的肩膀,勾着唇角转身而去。留下堂皇不知所措的苏少白。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又答应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是“移魂”的“魔修”?
不论如何,第二天上午开始,寒山却果真开始观看他炼器,而后指出了苏少白的许多习惯性手法问题。苏少白拜入文长老门下,初始时还是得到不少指点。奈何后来文长老闭关冲击绿品,自黄品后期开始,他便是全靠读书和自己的摸索。书上所写,本就有些晦涩,许多地方难免偏差。
寒山只是原来的那位魔修留下的一段神识,原本的炼器之能并没有全部留在他的记忆里。而且,他的炼器方法,与苏少白原本也大相径庭,塑形的部分使用的是自己的灵力而非灵源力。不过,他却能敏锐的凭着本能般的发现苏少白的许多错漏之处。苏少白按照他说的方法尝试之后,确实有所精进。让苏少白不禁感叹,炼器之道,或许也有殊途同归之解。只可惜,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果真让双方都损失惨重,道修的炼器之法,在几乎失传之下,才演变为如今的铸剑师一脉。至于魔修的炼器之法,简直就是完全失传了。
苏少白甚至跟寒山请教过《天火铸造谱》里提到的进境神通,也讲了自己的连炼三个青品神器而不得此神通的困惑。如果可以,他非常希望能为金主大人打造出一把带有进境神通的命剑,这样的话,无论南宫昊今后的修为如何精进,即便自己追不上他的修炼速度或者意外陨落,那把命剑也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贪念!”寒山抡起手边的残谱砸在苏少白额头上,“炼器之道,顺天而生,方为神通。”
【天地乾坤,万物应运而生。炼丹铸器,当顺势而为,固守清心,切忌冒进。】苏少白蓦地想起当初在《炼铸谱》上看到的话,与寒山此刻所说,倒是极为相似。看来还是自己冒进了,眼前仍应努力磨练才对,进境神通,乃是水到渠成之境,自己的积累依然不够。
就这样,南宫昊与苏少白在竹舍内羁留数月,得青越和寒山两人的指点,受益良多。另外,寒山那日看破他的“移魂”之事,虽然再提起,却一直让苏少白忧心忡忡,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先跟南宫昊坦白交代。
这天下午,苏少白正在研读器谱,寒山坐在旁边无所事事的品茗,竹楼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苏少白惊慌的看着寒山,桌案和身边的器具都在猛烈的震颤着,简直就像是地震。
“大概是镇不住了。”寒山掸掸衣襟站起身来,“当年的燕风阵便是青越用自己的灵力所启,现在的碧崖也是他用自己的灵力所化,此刻既是不稳,应该就是大限将至了吧。”
“前辈!”苏少白惊讶的看着处之泰然的寒山,当初青越虽然说过时间不多,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如果青越大限将至,岂不是代表着寒山也会……
渡劫期的修为,不是有万年的寿元么?苏少白的眼角不自觉的带上点水光,这些日子,虽然寒山绝口不提,他也已经在心里默默将其当做半个师尊。
“哭什么,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简直要开心死了。”寒山抓起器谱敲敲苏少白的额头,带着他飞出竹楼,那个地方,支撑不了多久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地而后生
他们刚出竹楼,便迎面遇到匆匆赶来的南宫昊和青越。
两人脸上皆有些惊慌之色,看到寒山和苏少白,才长出口气。
南宫昊自寒山手边接过小厨子,四人一起朝竹园内的宽阔之处掠去。白隼长鸣着,有些惊慌失措,抓着牛奶飞起来,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哼,青越,你也有今天。”紫袍青年甩开青越的手,冷哼一声,展眉斜睨着面色煞白的他,“万年之后,看来你还是注定要死在我手里。”
碧崖的地面在晃荡倾斜之间缓缓崩裂,烟尘飞腾,连旁边那些翠色欲滴的青竹也开始迅速的枯萎到底,变为土黄色。
他们刚才身处的竹楼“轰隆”一声倒塌在地上。
“大限将至,你我缘分已尽,趁现在还有机会,我送你们和你们那几位朋友出阵。”青越叹口气,面色坦然,不由分说的举掌将南宫昊和苏少白封在一个青色的剑气光球之中,随后抬手推了出去。
寒山抢在最后的时间里,快速的将件东西塞进苏少白的手里,“出去之后,不要提起我们,此物送你做个念想。”
苏少白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把那东西随手塞进储物戒,拽住他的手腕,“前辈,不然……”和我们一起走吧。
“哼,我要抢在他陨落之前亲手解决他。” 苏少白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寒山反手推进光球之中。
“师父!”苏少白猛然扑到球壁边上,徒劳无功的拍打着,试图让青越放他们出来。这一切来的太快,他现在特别后悔,最起码,最起码也该叫寒山一声师父。隔着球壁,只见青紫两道身影对峙而立,而两人的面目却变得越发的模糊。
剑气凝筑而成的光球宛若铜墙铁壁,不受小厨子的任何影响,青越一抬手便疾速升空,青衫紫袍的两人站在崩坍的碧崖上,离他们越来越远。苏少白最后只看见寒山淡定理正衣襟,朝自己挥了挥手,便与青越斗在一处。而后,烟尘四起,黄浊的尘土彻底盖住青越和寒衣争斗的身影。黑色的迷障掀起丈多高的气浪,气势汹汹的朝碧崖扑去。
青色的光球宛若流星,拖出道漂亮的弧线,朝远天飞去。
“师父……”苏少白趴在球壁边上,瞪着桃花眼,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南宫昊摸摸他的发顶,将小厨子抱到自己怀里。牛奶和白隼趴在光球底下也在朝下看。
“都到这时候了,为什么还要打,为什么不逃出来?”苏少白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南宫昊。
“也许这就是他们尚未堪破的那层执念……”南宫昊安慰着苏少白,自己却也有些气息不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对自己有半师之恩的人。
苏少白皱紧眉心,“可是,寒山前辈真的杀了青越前辈怎么办?”看起来青越前辈现在似乎更危险些,本就到了大限之期,现在勉强送他们出来,又受到寒山前辈的攻击,简直是腹背受敌,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