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其他人发问,景曦率先开口问道:“舅舅,我娘还说了什么吗?”
如果他没猜错,他母亲寄过来的书信应该不止单独给他的这一份。
宋清辉也不隐瞒,拿过另一封已经拆开的信纸递到他们兄弟面前。
“大姐希望你能在云阳彻底把伤养好,等天气暖和一点再回京。”
这意思明显与他们父亲相悖,估计是夫妻二人间有了争执。
“元宝,阿迎,你兄弟二人怎么看?”
宋清辉特意把他们兄弟叫来也是想问问他们的意思,要走要留全凭他们自己决定。
“依我看,父亲要弟弟回京,也只是担心他,毕竟在京城的话,御医多,大家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只是眼下天寒地冻地的,明显不适合赶路,到时若不慎染上风寒,想必父亲也会不好受。”
言下之意,元景迎也赞同暂缓回京一事。
宋清辉看向景曦:“元宝,你意下如何。”
景曦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下手指:“听大哥的。”
两位舅舅都没意见,宋清曜当场写了两封回信,叫来下人吩咐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免得侯爷和大姐着急。
四人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宋清辉干脆叫人在书房摆了一桌饭,喊来两个儿子一起陪着,等到天色擦黑,这顿饭才散。
景曦没有喝酒,但沾了一身酒气,出来被冷风一吹,立马觉得自己也有点微醺。
叶从安过来找他时,鼻子蹬的老高,满脸的不乐意:“西西,坏。”
景曦哄道:“知道了,下次不把你扔在一边,行了吧?”
这傻子一听到扔立马警觉:“不准!”
“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啊。”
叶宝宝这才满意。
俩人走到半路,景曦在心里盘算着,忽然叫停:“小安,我忘了一件事,送我回去。”
书房里,被塞了被热茶醒酒的宋清辉坐在桌边,烛火忽然噼啪一声炸开,宋清辉惊醒似得忽然对宋清曜说:“二弟啊,元宝的下半生只怕是毁了。”
宋清曜负手立在一副字画前,久久无言。
“元文庆那个老匹夫显然是在谋划着请封世子的事情,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提这事,现在元宝出事了,他就迫不及待了!”
“放心吧,大哥。”宋清曜语焉不详地点道:“那位不会轻易答应。”
“你是说……那位?”宋清辉往天上指了指。
“元宝毕竟是小妹的儿子,哪怕这些年被养在侯府,但到底身份不一般。”
“可是……”宋清辉欲言又止,今时不同往日,元宝如今身有残疾,姿仪有损,谁能保证那位不会嫌弃于他?要知道天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宋清曜明白他的意思,他从容一笑:“元宝再不济,他也还有我们,还有大姐。”
书房外,两道身影顿了顿,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9|第一个金手指
布置得十分暖和舒适的矮榻上,景曦躺在上面,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从空间里掏出来的小说。
小说内容十分之狗血,看得他非常郁闷。他翻回到封面往作者名上瞄了几眼,顺便也就注意到了书脊上那一丛绿色的小草、以及那棵绿草下面的几个字。
景曦瞬间了悟,难怪这故事能这么千回百转。
将书丢回空间,一只手枕在脑后,他两眼虚晃地望着头顶的房梁。
叶从安今天不在,巳时三刻时分他大哥过来,把他忽悠回叶府了。原本他并不愿意,不过景曦为了刷叶从容的好感度从旁协助了一把,总算把这祖宗一步三回头地给送走了。
此时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居然觉得有点不对味,得,便宜儿子不在身边反而不习惯了。
贱骨头啊我!
景曦地自嘲了一把,在榻上翻了个身,闭目凝神打算进入空间。
经过他这些日子的规划,空间已不复刚开始那垃圾山一样的场景了。无用的垃圾让小九自行销毁了,剩下的物资被分门别类的安防妥当。
景曦清点了一下,发现这空间就跟个百宝箱似得,几乎什么东西都有:衣服首饰、锅碗瓢盆、家具电器、书籍纸张、油盐调料、护肤用品、各种瓶瓶罐罐……这么一看,他在末世逃亡中躲藏过的地方还真挺多,能搜刮的估计都被他搜刮了。
景曦贱兮兮地想,手握宝山,可如今他却不怎么用得着,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
不过里面要是再多套房子,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如此一想,他顿时又不太满足了。
景曦在空间里磨磨蹭蹭的时候,忽然听得下人来报,说是迎少爷请他过去有事相商。
景曦挑眉回神,道了声知道了。
看来他的好大哥快要坐不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本该听到的秘密,却没有如上辈子那样整日酗酒。他不借酒浇愁,怎么把身边伺候的丫鬟带上床?他不乱搞男女关系,未来的傀儡皇帝从哪来?他不成日作死,伤口又怎么能感染毙命?
看书的时候他站的是主角立场,然而当他变成炮灰元景曦来亲身经历这些事情,忽然挺为原主不值的。
就算他母亲对元景迎不好,打着利用他的目的,但也好吃好喝好穿地把他养到这么大了,没有生恩有养恩;而原主更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这个大哥不说非常孺慕,但也友爱有加,而且早早就病逝了,从头至尾没伤害过他。
可是他一遭重生就把这些全都推翻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委屈和痛苦,看不到其他人的付出,眼睁睁看着、甚至还主动推动让原主去死,最后还生生把宋善雅给弄疯了,关在后院里了此残生。
白眼狼。
景曦在心里给他下了个定论。
—
元景迎住的院子离他不远,他们兄弟都住在宋府的前院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与女眷住的后院相隔甚远且往来不多。
景曦出了院门后右拐直行半柱香的时间才到元景迎的西院。
“元宝,冻着了吧?快到屋里坐。”
他对下人说是有事相商,但却在偏厅摆了一桌酒菜,然后屏退屋里的下人,十分体贴地的推着他入座。
“我让人特意去鸿福酒楼订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鸿福酒楼是云阳最大的酒楼,厨子手艺特别棒,元景曦以前每次来云阳都要去三不五时地吃上一桌。他跟叶从安仅有的几次点头之交,也是在这个酒楼里。
景曦拿起摆放在手边的酒壶,应该是刚温好的,壶外壁透出来的温度很热乎。除此之外,屋子里像是被人精心布置过,暖融融的,还透着一股清淡宜人的松香,可谓是用心至极。
他动作徐徐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唇边溢出一抹淡笑:“大哥有心。”
元景迎目光在他手边一扫,摇头说:“这不算什么。”
景曦举起酒杯递到鼻下轻轻一闻:“好酒,是仙人酿吧。”
仙人酿是酒中珍品,在大御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是酿酒之人祖上一位修仙之人发明出来的,酒醇味绵,回味无穷,有延年益寿之效,非富贵之家享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