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在一起是一种折磨。”
“我不喜欢她,事实上,我讨厌她,她也讨厌我,她讨厌所有人。”
“你们爱她吧,我厌恶她。”
“我甚至不想和她处在同一个城市,这让我呼吸难受。”
除了杨蕾,也没有其他人符合了吧。
果然,轮到她的时候,她自我介绍道,“杨蕾,三十三级,歌修。”
又是一个歌修。
八级和三十三级,选谁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被她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们以嫌弃的目光看向慕君,想要对她发难,把这个多余的歌修踢出去,又被慕君双手托腮,柔软地、从睫毛底下看上来的天真纯洁而迷倒,在她们之中转来转去,一时两难,倒有不少明眼人知道杨蕾的个性,暗自皱了皱眉头。
这场紧急任务,看来不会风平浪静了。
☆、第91章 fire
会议室内,修士们自我介绍完毕,他们大多三十来级,放在修士中也属于优秀的人物,贸贸然夹了个八级的歌修,如鸡立鹤群般,大家都替她尴尬。
而慕君本人却坦然自若,领队越霁也没让凝滞的气氛停留太久,他双手放在桌上,红木质的会议桌中间升起一幅投影地图,“距离中原五十里的稻田遭受飞蝗虫的洗劫,紧急任务是将它们全部消灭,一只不留,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直取飞蝗虫老巢,杀掉虫王,冒险者协会判定等级为,三十八级,”随着他的话语,淡黄色的投影地图上出现一条弯弯曲曲的红线,“另一路,牵绊住飞蝗虫大队伍,虽然等级在十与三十之间上下浮动,但虫群足有数十万只,所以也不能大意。”一条绿线沿着红线不同方向伸出。
“由我来带队红线,”越霁收回双手,地图持续一秒后消散开,“由我的同伴带队绿线,”他头也不回地指了指身后的角落。
修士们不约而同地朝角落处望去,“咦”了一声,夏不知何时戴上了半副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一身红衣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相当显眼,但奇怪的是,越霁没说之前,他们竟无人察觉角落里还有人在。
看来越先生的同伴实力也非同一般。
“不知越先生的同伴该怎么称呼?”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试探性地问道。
越霁端正地一笑,正气凛然,“你们可以叫他慕先生。”
慕君狠狠地朝他剜了一眼。
决定路线后,越霁理所当然地把慕君分给夏一组,把杨蕾分给自己一组,杨蕾倒没有什么意见,在她看来,只有虫王才能体现自己的实力。
陆陆续续地排队出去,冒险者们分别上了两辆车,拉车的坐骑是云马,跑起来悄然无声。慕君上车刚坐好,就觉得坐垫往旁边微微一陷,夏红衣乌发,对她一笑,虽然这么说很老套,但慕君真的感觉到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给点亮了。
“抱歉,”他从昏暗中俯身过来,在慕君耳畔轻声说,“我不能见那个人。”
其实,慕君早已习惯他的来去如风,可不知为何,见夏对这次不告而别十分在乎,她也变得斤斤计较起来。这不好,他根本没有理由道歉,她也根本没有立场接受歉意。
“我知道。”慕君好像自言自语般,声音微不可闻。
然而,再轻的声音,以夏的实力也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原本就俊美的容貌越发潋滟,看得慕君忙移开目光。
小插曲后,她靠在柔软的座椅靠背上,思量着手上的歌曲。
飞蝗虫,因为长得像蝗虫,加上会飞而得名。它们有群居的习惯,一个飞蝗虫的巢穴可容纳几十万的虫群,当它们倾巢而出,可谓遮天蔽日,路过之处寸草不生。
它们的远程攻击靠翅膀扇动的风刃,近身是不同形状的口器,分刺吸式和舔吸式,无论修士们等级有多高,只要被口器刺到肉里,就会在一分钟内流脓而死,腐蚀性极强,因此大多数冒险者都不敢让它们近身。
所以,还是先想想能保全自己的歌吧。
慕君不想拖后腿,但她更不想在他人攻击时还要分心照顾自己。
云马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队伍里十来个修士,一个接一个跳下车,慕君早有准备地穿了长衣长裤,她刚一下车,便感受到热浪袭来,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半空,像一个大火球不知疲惫地散发着光和热,他们停在小土路上,两边种着晒得直发蔫的谷物,平原一望无际,远远地,慕君好像看到了黑压压的乌云从天边飞来。
随手摘了一簇荷叶大小的植物,夏对众人说,“我们现在过去,注意保存实力,这将是一场苦战。”
修士们闻声都各自拿出自己的器物,圆盘、扫帚、纸片…一个金发修士眼尖地瞄到慕君没有拿出任何飞行工具,款款走上前问,“不知我是否有幸能……”
没等他说完,夏右手将手中植物往前一扔,左臂有力地揽住慕君的腰,踩着叶子乘风而行,留下金发修士一脸懵比地停在原地。
他自若地收回尔康手,梳理一下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发,遗憾地安慰自己,“没事儿,尔雅,你还有机会。”
慕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走了,她的半只脚掌踩在叶片上,整个身体如弹簧般绷紧,重心不得不向夏的身上靠,夏还恶作剧般把揽着她的手臂一点点松开,吓得她马上抱紧了他的手臂,都没空去管被风吹到脸上的黑发。
耳边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合着夏轻轻的低笑,慕君感受到他的胸膛不住地颤抖着闷笑,气得狠狠地揪他的手臂。
“别闹,”他伸出一只手拂过她脸上的乱发,又揽着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小心~”
慕君已无力吐槽。
谁在闹?
谁!在!闹!
没过多久,他们停下来,慕君脚一碰地就麻溜地滚开,在稻田中心,阳光越发刺眼,土地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能闻到叶子被烤焦的味道,热浪袭人,没有一丝风,只站了一会儿,慕君就已经浑身冒汗,口干舌燥,忙从玲珑螺里掏出一壶水灌下去。
“很热吗?”夏见她雪白的脖颈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直接抓住她的手,握住。
一股凉意从他的手心传来,慕君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冰窟门口,凉得正好。对比刚才热得快熟的状态,她果断地把矫情收起来。
不用白不用!
修士们也陆陆续续地在他们旁边停下,井然有序地查看路边稻谷,就在一百米开外,飞蝗虫们被一个鸡蛋壳般的金色阵法拦下,壳上已经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几名年轻修士守在那里,手上散发金色光芒,源源不断地补充着阵法力量,无暇顾及他们。
队伍中,一名手拿罗盘的修士只是那么一扫,郑重地说,“阵法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最多两个时辰就会破碎。”
“我们得出去杀。”
“对!”
“找个高一点的位置。”
夏在旁边默默地当制冷机,看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丝毫没有领队的意识。不过修士们经验丰富,倒也用不着他。
等其他人讨论出一个方案后告诉他,夏才点点头,“就这样吧。”
到了阵法前,夏光明正大地牵着慕君走到守阵的修士中间,亮了亮自己的徽章,守阵修士绷紧的肩膀马上轻松地松弛下来,“你们终于来了。”
这片稻田被充作吸引虫群的道具,守阵修士们的任务就是在虫群退去的时候往后移阵,不断露出稻田诱惑它们,夏与他们交谈几句后,守阵的修士首领向他们一点头,双手对准阵法一边,口中数,“一、二、三!”
修士们围成一圈,严阵以待,“三”刚落地,金色的鸡蛋壳便从中间裂开,形成一个一人高的小门,白光、金光、绿光,各式术法亮起,将门口的飞蝗虫绞杀完毕,夏带着慕君一马当先,踏进黑压压的飞蝗虫群中,他右手往上一扬,堵在前方的虫子突然消失得无声无息,“走。”
阵修亮起护盾,将修士们严密地保护起来,他们跟在夏身后,心中的惊异无以言表,只是紧急关头,谁也没时间问,不到一分钟,他们已经爬上一座小小的山峰,布置好保护阵法,将尾随其后的虫子们隔绝在外。
既然安置下来,修士们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施展本领,大显神通。
他们有的闭上眼睛,控制阵外的飞蝗虫们自相残杀,有的铺下一层火海,烤焦的味道让人呛咳不已,有的画笔转动,召唤出动物们与飞蝗虫战在一团……从此可以看出,冒险者协会精挑细选的修士大多是群攻,没有一个近身攻击。
慕君心念沟通戒指,唱着她选定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唱的《firework》。
伴奏音乐一响,修士们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停了一拍,他们等级虽高,却没见过几个真正的歌修——等级高的歌修太少,所以当他们累死累活地战斗时,队友突然开始唱歌,即使知道歌修的作用,也不自觉地滴下几滴冷汗。
“Do you ever feel…”慕君体内唱功皿流转不定,歌力在唱功皿内闪着火花,她歌声一起,紫色歌力顿时化为一道又一道冲天光束,在半空炸开,如烟花绽放。
好美!金发修士回头望了一眼,在内心惊叹不已。
慕君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裤子,站在小小的、绿色的山顶上,她的头顶,一朵又一朵紫色烟花在蓝色天空上绽放,绽放后的紫色光芒如流星般划过天空,落在修士们身上,在他们身前,嗡嗡的虫群黑压压地围绕着山顶,一直延伸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他们的战场,就是她的舞台。
好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