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6了,她还想上到哪里去?”
“E6.”
“我好害怕啊抱紧麻麻!”
“宝宝吓到了!”
“她,可能真的不是人类。”
“逐阶上滑逐阶下降,她对声音的控制力当真惊人。”亚当斯老先生坐不住了,他拿起望远镜,仔仔细细地在慕君的脖颈处寻找假唱的蛛丝马迹,当然,他什么也没找到,“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一气呵成。”
“最高音到了E6吧?”西蒙先生耳朵一听就测个**不离十,他身为一线歌手评选的主要评委,不是没见过唱功好的,有几个女孩凭嗓音本钱就能唱出超高音,只是既刺耳难听又无转音咬字技巧,无法当做一种演唱方式,“我没听错?E6?”
“跟她相比,”布朗先生默默摇头,“不管是爱丽丝的烟嗓,还是安的风格,都落了小众,她用人声表演的意境远远超过了爵士乐的外壳,她的声音超越所有乐器能够表达的意境。”
“看来我们都输了,安,”后台通道里,安静地听着演唱的爱丽丝冷不防地扔出一句话。
安没有说话,她握紧拳头,又松开,叹了口气。
坐在记者特邀席的艾达浑身一激灵,被慕君薄如细丝而九曲回环的歌声刺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像走钢丝一样,她不自觉地为慕君担心,两边都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被大风刮落,可那歌声稳稳地走在钢丝上,任风飘来摇去。
“十秒,十一秒,十二秒,”欧区,弹幕们默默地为慕君的长音计时,数到后面,整块屏幕花花绿绿重重叠叠的弹幕都变成了计时数字,“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从五秒开始憋气,憋到现在实在挺不住了,再憋下去我就上天了[再见],你们继续。”
“二十三。”
“败退败退。”
“潜水运动员表示还可以一战。”
“二十四。”
“呼呼呼,我快窒息了。”
“二十五。”
“其实君是鱼精吧?其实她是靠看不见的腮呼吸的吧?”
“二十六。”
“不好意思,撑不住了。”
“二十七。”
“二十七秒。”
“27。”
“二十七秒音准还没变。”
“光听她唱歌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好强!她的肺活量测试一定能拿优!”
“好长好长好长好长的音,我憋气的时间都不如她唱歌长。”
“铁肺!”
“她的肺和我们构造不一样吧?”
“去当潜水运动员也是极好的!”
华区,信号不好画面一团糟的直播投影上,倒也被弹幕充斥得严严实实,饶是他们了解慕君大半实力,也被再次震惊得语无伦次,以胡言乱语的方式发泄他们心中的震撼。
不仅是气息和超高音,这首歌反应太多东西了,首先,慕君唱的到底是一首她练过的歌,还是她在舞台上临场发挥编出来的,如果她练了很久,虽然也很惊讶,但还在人类的范畴,可如果她是上台后临时编出来的……
宁致远三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天和塞壬一战,说起没有歌词的超高音,慕君轻描淡写的话语,“我甚至可以临时给你们编一首哟。”
不会真的是她上了舞台后编出来的吧?宁致远惊恐地想着这个可能性,又飞快地把它扇飞,不断地找出理由否决,这首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慕君不可能没练过就上场,就算她天赋绝对音准,本身没有问题,可吉他也得练啊。
但是,他从没听过慕君练过吉他,就算慕君练过,也不可能是在去欧区的途中练的,他们两人晕船晕得不要不要的,哪里还有工夫去练吉他?至于去欧区之前,也没听说过慕君会弹吉他——或许悄悄练的吧,总之,在来欧区的这段时间,慕君从没碰过吉他,他可以保证!
不管什么乐器,一天不练手生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可她近两个月没碰过吉他,还能在台上弹得如云流水,一个音都没错,怎么可能呢!
其实他不知道,隐藏在慕君身体里那名叫莉莉安的灵魂,曾在年轻时踏遍世界的每个角落,也在父母的教导下精通许多常用的乐器,如果不唱歌,或许她会去交响乐团当一名琴师也说不定,其实还真有交响乐团看上了她的演奏,尽管技术比不上在专业学院学习多年的琴师,乐团领班这么说,但感情真挚动人,极富渲染力,正是她的优点。
而这首曲子也不是她上场时一拍头顺手编出来的,莉莉安认识许多优秀的歌手、歌唱家甚至艺术家,其中不乏实验人声爵士的佼佼者,她在与那些歌手们交流后有了些许模糊的概念,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有充足的时间将那些模糊的概念化为现实——也就是这首歌。
这首歌背后的故事,宁致远当然不知道。就当她是练过的吧!他慌忙把那个“不可能的猜测”扔到脑后,除了慕君那有可能存在的编曲能力,还有她暴露大半的唱功,音准、节奏、气息和超高音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东西,隐在海面下的冰山之中,还有太多太多。
“她的发音方式,跟我们不一样,”何灵敏感地觉察到,“我们用真声和混声必须要站起来才能唱高音,而她,坐着就能……坐着……卧槽!她是坐着的!”
没错,她坐着就轻轻松松唱到了E6。
E6啊!
她居然坐着就唱上去了啊!
这不是坐火箭啊喂[尔康手]!
“刚才信号好了点,我好像看到慕君坐在高脚凳上!”华区直播弹幕上,有人眼尖地看到了这一幕。
“坐着唱超高音?[哭笑]我们有那么好骗吗?”
“我也看到了![举手]。”
“不可能!”
“有些歌手站着都唱不了高音[瞪眼]。”
“神乎其技。”
“所有高音歌手都应该去撞墙。”
“慕君继超高音上转音、咬字后,我们原以为这就是尽头了,然而她给了我们一扇新的大门,坐!着!唱!”
“这是我家三口人一生的膝盖![递]”
“以后不会发展成坐着唱摇滚、躺着唱金属吧[不寒而栗]。”
“以大多数歌手的实力,哈哈哈哈[再见]。”
我们的真声和混声大多是靠胸腔来发力,台下,被誉为灵魂教父的布朗先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君,但她好像不是。
“发音方式,”帝都,春在自己心中的小本本上再记上一笔,瞄了一眼投影里慕君清晰的画面,继续往下写,“共鸣。”
“共鸣,她的共鸣很强,仿佛自带混响,不过唱到E6肯定是假声,不可能是真声或者混声,所以肯定是共鸣位置让她的假声有真声一样的质感,”词曲家尼尔森老先生一边点头,一边两眼放光,右手在空中挥舞,好像在写些什么,“她给我我新的灵感,让我想想,那么强大的共鸣,什么歌谱才能配得上。”
白了一眼陷入自己沉思的尼尔森,布朗转而思考起她的共鸣位置。应该与发声位置有关,他一手托腮,认真回想学过的乐理知识,众所周知,共鸣位置有三,头腔、胸腔和喉咽腔,乐坛绝大部分歌手都是用胸腔共鸣,头腔和咽喉腔?他们找都找不到位置在哪里。只有极少极少的歌手能自己摸索着误打误撞采用头腔共鸣,然而让他们说起具体步骤也是一问三不知。至于咽喉腔?连他自己都不了解。
慕君用的一定不是胸腔共鸣,不然坐姿压迫胸腔,她肯定唱不上去。
问题是,头腔和咽喉腔,她用的是哪种呢?怎么用的呢?
没等他们琢磨出个一二三来,慕君便一扫琴弦,结束了这次演唱。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灯光笼罩下,她深鞠一躬,轻轻舒了口气。
这首歌,她暴露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唱功,慕君环绕舞台一圈,清楚地看见舞台侧方,入场歌手们惊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