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一辈子还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她浑身颤抖的站在站台上,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周围的人,却连多看她一眼也没有。
女人的泪水终于在此刻流了下来,顺着她精致优美的下颌,落在了她丝绸做的衣服上,晕开了一小片深影。
她掀开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面纱后面那张略显柔弱的脸。
这个女人正是刚刚从德兰里尔逃出来的伊莱莎。
她的手中紧紧的攥着她在离开之前梅尔写给她的一封密信,这封信,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伊莱莎强忍住心中的悲痛,迅速离开了站台,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到底还能撑多久。
与此同时,在德兰里尔的埃文和威尔逊公爵,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虽然已经是冬日了,但是整个城堡早就点燃了壁炉,屋内温暖的就像是春天一样。
而就在这个宁静的下午,埃文和威尔逊公爵惬意的窝在书房小阳台的沙发上,互相依靠着看着各自手中的书,手边的茶几上,还摆着热腾腾的红茶和糕点。
虽然英国的事物很可怕,但是下午茶却十分丰盛,埃文这样挑剔的人,也觉得心满意足。
威尔逊公爵虽然看起来是在看书,但是他大部分的心神却都放在埃文身上,他偷偷从书的上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看着他轻轻皱眉的样子,看着他嘴角含笑的神情,威尔逊公爵突然就觉得心中十分满足,或许这样的生活才是他一直追求的,或许只要拥有这个人,别的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妥协。
威尔逊公爵捏了捏刚刚收到的情报,原本应当乘坐蓝宝石游轮前往美国的伊莱莎并没有抓到,抓到的那个人,是她的一个侍女,至于伊莱莎到底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
威尔逊公爵就知道以梅尔的智慧,是绝对不会真的放心将伊莱莎交到自己手上的,他一定会有其他安排,但是威尔逊公爵却不甘心,不甘心这个女人就这么逃离法网,只是如今看着,到底是梅尔技高一筹了。
威尔逊公爵的神情变得冷漠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书,若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会让他放弃复仇,那么这个人也就只有埃文了,那个女人已经彻底的消失了,他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自己的人生了,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查尔斯,这本小说真是有趣,你之前看过狄更斯先生的作品吗?”埃文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威尔逊公爵。
公爵微微一愣,继而又笑了笑:“我并未看过多少小说,不过这位狄更斯先生倒是听说过。”
埃文听了不以为意,立刻又兴奋的向威尔逊公爵讲解起这本小说的剧情来了。
威尔逊公爵根本没有仔细听埃文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完全被埃文脸上的神情所吸引,他的神情是如此生动,让公爵忍不住的想要亲吻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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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莎看着报纸上的巨幅照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梅尔果然没有猜错,威尔逊公爵果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蓝宝石游轮上某个女子被强制引渡,怀疑是与某位权贵有关。
这条消息,几乎充斥了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只是却没有一份报纸赶去曝光那个所谓的权贵到底是谁,就连那个被引渡的女士,也连正脸都没有露出来,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侧脸,根本没有人能辨认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是伊莱莎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女人正是自己的贴身女仆,因为被梅尔所投出的金钱的吸引,做了自己的替身。
伊莱莎的嘴角泛出了一丝笑意,就算是威尔逊公爵,也不会猜得出,自己竟然没有离开英国,而是躲在了伦敦,就躲在他的眼皮底下。
伊莱莎想到这儿突然心脏有些隐隐作痛,这都是梅尔想出来的办法,他就算是死了,也在为她考虑。
伊莱莎想要哭泣,却发现自己此时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住着伦敦最豪华的公寓,吃的是最新鲜的蔬菜和食物,周围的环境富足而又安逸,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女士一样,与周围的人交流,梅尔在她来伦敦之前,为她做了最周全的准备,包括一个完全却有隐蔽的身份,这让他很容易的就融入了这样的环境之中,也让她很容易的,在周围人互相吹捧和觥筹交错之间,彻底遗忘那个小村庄里所发生的令人遗憾的事情。
伊莱莎故作矜持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报纸翻过了一页,又看向了下一个耸人听闻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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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止,圣诞节就在眼前了。
在德兰里尔这个小镇子里,圣诞节就是天大的事情,而埃文作为一位乡村牧师,这也就成为了他的责任,在整个镇子狂欢的前夕,埃文却需要准备一大段的祷告词和主持词,这仿佛已经成为了德兰里尔的风俗,每一位来到德兰里尔的牧师,都要接受圣诞狂欢的考验。
因为老布鲁斯已经离开了,所以埃文也就回到了他的牧师小屋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面对与现在的社会现实,这是埃文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威尔逊公爵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老布鲁斯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但是埃文心中却十分清楚,老布鲁斯恐怕是不会轻易放弃布鲁斯家的庄园的,只是他在自己这儿没有了指望,自然要另寻它法,至于这个方法是什么,埃文不愿意去猜测,因为他十分清楚,那将会是一个十分丑恶的过程。
埃文回到了他久违的小屋中,几乎是立刻,他就被山一样的祝祷词和主持词淹没了,德兰里尔几乎每一届的牧师都会有这样的考验,所以这每年堆积在一起的祝祷词,也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量。
埃文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些老黄历,心想要拒绝,但是看着桑德斯夫人严肃的面孔,就自觉的将自己要说的话给咽回去了,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算是大事,毕竟这种事关于宗教,主教那边也十分重视。
埃文心中叫苦,但是却也不得不投入这片汪洋大海之中,只是他却因此忽略了摆在他手边的一份报纸,那那份报纸中缝一个小块的地方,简单的通报了伦敦西区一位女士的破产,这条新闻如此的普通,在权贵遍地的伦敦,这种事情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迅速的消失在大海深处,一丝波澜都没有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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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莎护着她已经显露出来的小腹,看着眼前肮脏泥泞的道路,和道路两边神情麻木衣衫褴褛的人们,扑面而来的恶臭让她有些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