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都不打算绕圈子,说话又直又白直奔主题。Q|Q那头的人许是没想到他这样的直截了当,沉默了几秒,才开始回复。
【夏有初禾:是我的错。】
【鱼塘有春|色:……你什么意思?】
沈塘的内心在看到这四个字的同时,宛如坐了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接着有些激动,按得手机噼里啪啦地响。又趁着对方思考,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了楼。手机操作毕竟有些不方便,这种时候还是电脑来的更快捷一些。
电脑面前的夏禾咬着嘴唇在组织语言,她觉得很抱歉。如果不是当初她心情难以抑制,在没有经过沈塘同意的情况下就将他给画了出来。即便那张图没有脸,但……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的粉丝也就不会对这个陌生异性激动万分了。更何况,实在是她不够冷静,才导致没有留意她说出来的话是否不妥,从而让明眼人看出她话里的破绽来。
夏禾眼神闪烁,长长的睫毛又沾染了些微的湿润,在她的心里矛盾又纠结,一边在不停地愧疚,一边又在滋生出更多隐秘的喜悦来。
是的,喜悦。
她本是个内敛矜持的姑娘,违背导师的话返回铁头村,在那里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本来就是非常不应该的。可她事后,不仅没有愧疚,反而是有些遗憾待的时间不能更长。在回到S城后,每天能做的就是将脑海里的那个人画下,不停地勾勒出他的眉眼,描摹出他的神|韵,在他微博被爆出来后,更是跟个普通的小粉丝一样,不停地刷新微博,希望能在那里得到对方最新的消息。
她解释的话才打到一半,突然听到门外有些动静,心中一跳,无意识中手指已经紧紧按压在键盘上。对话框打出了一大堆的乱码来,她根本没空顾及,而是非常迅速的将窗口切换成她常逛的美术类网站。几乎是她刚做完,她卧室的门就被粗暴打开,啪的一声巨响弹在墙上,又因为作用力而缓缓合上。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满是青色的胡茬,很明显是刚长出来没有多久,可却被主人遗忘而没有修剪。眼底带着红色的血丝,眼睛又睁的十分大,看起来分外的可怖,再加上他因为酒醉而熏红的脸颊,凌乱的半长头发,整个人就像是落魄的、躺倒在路边的流浪艺术家,看起来非常、十分的狼狈。
夏禾看到这样的男人,眼底飞快闪过一些痛楚的神色,连忙站起身,上前扶住他,“爸,你又去看小初了?”她并没有问他是否喝酒,而是问了这样一句话。可也许问别的还会更好,只因为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男人似乎被引燃了火药桶一般,猛地将她推搡了一把。
夏禾毕竟是个柔弱的女生,很快就倒在了床上。她连忙坐起来,又想说什么,可看到男人这种熟悉的颓废和狂躁,又低低叹了口气,很快就不说话了。
“我去看看他怎么了?!有错……嗝……吗?”男人打了个酒嗝又嚷嚷着说,“就算跟他妈走了,那也是我儿子!老子也养了他快十年,你……怎么……你不满?”他说着话,脚下不稳原地踩了几下,就撞在了墙上。手撑着墙面很想要站起来,可脚下又虚又软,最后只能贴在墙根滑倒在地上。
“不,小初是你的儿子。爸爸看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你没有错,错的是……”她又叹了口气,可是这口气却刺激了已经有些平静的男人,他又发起狂来。
遍布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夏禾,好像要吃人一般,旦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像是个受伤的野兽,危险又脆弱,“那他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都怪那个女人都怪她!”可即便是说着这样的话,他还是慢慢的将脑袋埋在了他的两手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就算他将自己藏起来,夏禾还是知道。所以她走到了他身边,蹲下|身来,语气很温柔,尽量不触怒他,“爸,小初还小,可能只是一时想不清楚,你再等等,不要着急。我先去给你煮点东西好不好?你肯定又没吃饭喝酒了,我……”
夏禾本来想说,我去给你下碗面,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脑传来的滴滴滴的Q|Q提示音给打断。本来情绪已经有些平复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来,瞪着一双可怕的眼睛,粗暴地说:“谁!”
“没什么就是、就是……普通同学。”夏禾这么说,可却不敢像往常一样看着父亲的眼睛,而是有些闪躲。即便男人此刻还在酒醉中,毕竟知女莫若父,养了二十几年,总能看出很多东西。
他手脚利索的不像是喝醉酒的人,爬起来就点开闪烁的窗口,像是做过千百遍一样,接着就轻车熟路的点开对方的头像,调出他的资料。直到看出那是个男人后,他又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样,怒吼了声:“你妈跟人跑了,连你也要、也要丢下你爸跟哪个野男人跑了——”
“不!我没有!!”
夏禾尖叫着,想要挣脱开被人扯着的头发,可是这个醉酒的、失意的男人,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就这么借着一件小事,猛地爆发了出来。他单手扯着夏禾一把乌黑的长发,这把头发刚洗完头发没多久,还有些微微湿润,握在手上滑不留手,所以他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攥住,扯得夏禾头皮生疼。
“爸!爸你松开我,求求你了!”
他将夏禾惯倒在床上,怒气汹汹站在床边,手指间是几缕乌黑色的头发,慢慢的飘落在地上。
室内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偶尔传出来的,小声的抽泣声。
夏禾苍白着一张脸,泪痕湿透了鬓角,乌润润的一双眸子,就这么望着她的父亲,一言不发。
男人如同被电击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冲向门外,仓皇失措间宛如溃逃的丧家之犬。
可悲又可叹。
……
沈塘没有收到回复,他只好刷起了微博。这是又看到职位眼熟的小红帽在他的评论区出没,而且言辞激烈的替他说着话,其言辞凿凿好似他就在当场,能看到“是那个女人向他暗送秋波,而楼主坚守立场,不为所动”,又发表在集的意见“我百分百相信我家大大清白,一定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扰乱观众视线,想要博取众人的关注”等等。虽然他确实是在替他说话,但这样的话对夏禾一个女生来说,也实在太不好了些。
沈塘私聊了这个小红帽同志,这位他粉丝中私聊次数最为频繁的前线战友。
看到沈塘戳他的私聊,本来小红帽童鞋是非常的开心的。他一直将这种私聊看做是他成功的战利品,所以每次都胸怀自豪。可今天,他明明已经抛弃了自己的矜持(=_=),明明是这样在卖力的替他说话,可这人非但不领情,话里话外还在替别人说话!
邵晏之一手还拿着筷子,一手握着手机,看到生气的地方,右手往桌上一拍,完全忘记了他此刻面条还没吃完,筷子还沾染着面条的汤汁,就这样气势如虹的、潇洒至极的将筷子一拍,挥了邵海岚一脸的油腻热汤!
“……”邵海岚僵了一下,她不是她那洁癖龟毛的弟弟,她没有洁癖,可不代表着她不爱干净整洁。这样被溅了一脸,她不怒也怒了。此刻她冷着一张脸,将筷子慢条斯理的放下,又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慢慢擦着脸,盯着邵晏之,很冷静的问:“怎么?又遇到什么事儿兴奋的都忘了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