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昨天的郁结,姬瑾荣莫名有些心虚。他对凤溯,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吧?
姬瑾荣心虚了一小会儿,很快又平复好心情。他这具身体还不到十岁呢,心有余也力不足啊!更何况凤溯比他大了十岁,他对凤溯的依赖应该是对兄长——甚至父亲的依赖。
姬瑾荣把自己的心情理清了,顿时神清气爽。
他认认真真地练了一套拳,等他收起拳头时,廉平找了过来。
廉平很少来这边。
姬瑾荣惊讶地喊:“阿廉!”
廉平眉头皱了皱。
他问姬瑾荣:“阿瑾,你跟着来一下。”他神色凝重,“去师父那边。”
姬瑾荣的心脏咯噔一跳。
他边喊出胖胖,边问:“有什么事吗?”
廉平说:“阿溯说,他找到了先皇的血脉。”
姬瑾荣的心微微一沉。
先皇血脉?
说起来他并不是先皇之子,只是皇室之中挑出来继位的。如果先皇有子嗣的话,很多人可能会跳出来支持对方——他还没到十岁,天赋没有觉醒,盛白双选他来当“国君”其实是一场赌博。
如果他天赋高,那她就赌赢了。
如果他天赋差——甚至没有天赋,那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最开始盛白双对他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尽量延缓大栾朝内-乱的爆发。这几年他展现了强悍的“敛财”能力,大栾朝的财政有了极大的改善,连带其他方面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只要他顺利觉醒,继位登基是完全能服众的。
没想到凤溯这时候会带回一个“先皇血脉”。
姬瑾荣想到那双对他满是敌意的眼睛。
凤溯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这样做,是将盛白双和廉平他们推到风口浪尖啊!
而如果那个小孩真的是先皇血脉,那他这个从宗室里跳出来的“国君”无疑会遭到各方质疑。
所以,凤溯真的和那个孩子同病相怜——想要帮那孩子拿回属于那孩子的一切?
四年的朝夕相处,抵不过一个“同病相怜”。
姬瑾荣坐在胖胖背上,觉得刮耳而过的风有些冰冷。
也许,凤溯早就厌烦了。
厌烦了要哄着他的日子。
厌烦了被人轻视、被人讥笑的日子。
姬瑾荣想清楚了,心里反而并不难受。
都是人之常情。
既然凤溯想要,那就给他吧。
他无法给凤溯他所要的,就让凤溯自己去拿到手。
就当是凤溯这四年来悉心照顾他的报酬。
姬瑾荣随着廉平走进盛白双的居处时,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那稚气犹存的脸庞上竟有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冷静和镇定。
姬瑾荣的目光落在凤溯和那“先皇血脉”身上。
那“先皇血脉”仿佛注意到他的视线,手牢牢地攥紧凤溯的衣袍。
姬瑾荣看在眼里,唇角反而染上了笑意。
要成为国君,这般怯弱可不行,不知凤溯会怎么把他教好。
姬瑾荣并不关心皇位由谁去坐,只关心这件事对盛白双的影响。
盛白双本来就很累了。
身为女子,却不得不面对各方质疑、扛起大栾朝的国运。
连被泰家家主指着鼻子骂都不能还回去。
果然,姬瑾荣看见盛白双眼底满是疲惫和失望。
盛白双说:“阿瑾,过来。”
姬瑾荣朝盛白双走去。
他感觉凤溯的目光始终追随在自己身上。
姬瑾荣走到盛白双身边,仰头朝凤溯看去。
凤溯依然在看着他,没有丝毫闪避,仿佛想要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姬瑾荣淡淡地笑了起来:“阿溯你找到了兄长也不告诉我,害我昨晚妒忌了很久,以为阿溯你随便捡了个小孩就陪着他睡!”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目光却非常平和,“如果是皇伯父留下的孩子的话,阿溯你肯定得寸步不离地守着。”
免得被人害了。
听到姬瑾荣说“随便捡来”,那男孩脸色白了白。
他眼底掠过一丝恨意。
凤溯眼眸幽沉。
姬瑾荣站在盛白双身边,“先皇血脉”站在他身边。
很快地,廉平带着炎红玉进来了,他们走向盛白双那一侧,站到了盛白双和姬瑾荣身后。
泾渭分明。
盛白双注视着姬瑾荣。
姬瑾荣转过头来,与盛白双对视片刻,认真说道:“您将我推上这个位置本来就饱受非议,如果能验明这位兄长的身份,您就不用再烦恼了——兄长的天赋肯定不会有问题。”
听到姬瑾荣的话,那男孩捏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是啊,他的天赋肯定没问题,到时候这个碍眼的家伙就该滚蛋了。
这碍眼的家伙拥有的一切,本来就该是他的!
盛白双深吸一口气。
她对凤溯真的太失望了。
她并不是不想承认这“先皇血脉”的身份,只是凤溯在将人带回来——或者说将人带过来前可以先和他们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