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周通看向这个何愁,倒有些意外,这个何愁跟邹飞不一样,有点本事,是入了道的人,之前藏得居然这么深,连阴阳眼也没看出来,是拿什么法器遮了自己的气?可他们既然出来行骗,有真本事加持比天花乱坠地胡说一通要好多了,干嘛要遮遮掩掩的?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事情,周通懒得多管,在眼皮子底下不惹事就行,他对邹飞跟何愁俩说:“那大仙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天快黑了,我朋友该催了。”之前端正就打了个电话担心他走岔了路,再赶不到没准就要派人来找他们了。
“你看见那大仙了?”邹飞一紧张,又觉着周通是个潜在对手。
周通点头,说道:“就是你刚才撞的老太太,那是胡仙姑。”
一说胡仙姑道里的就知道,指的是红黄白青四大仙之中的红大仙狐狸,母狐狸又称胡仙姑。
一下子建立的信任跟薄薄的一层友谊都没了,邹飞觉着自己被周通那好说话的温和模样给骗了,立马把周通划到了敌人一栏里,没再跟周通说过一句话,还特地一左一右地分边走。
一路上沉默着到了村里。
村支书正在门口迎接他们,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在两边人身上左右瞧了瞧,最后迎上了邹飞那一边。
因为邹飞穿着丝绸面的唐装袄子,再加上刻意摆出的仙风道骨样子,是比周通像天师,而且身后跟着个长发男人,跟村支书查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村支书搓着手,说道:“周先生,里面请,时间不早了,我们给你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
邹飞一愣,准备好的一套忽悠套路还没用上,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知道我要来?”
村支书也是一愣,反问道:“不是跟端老板一块儿来的吗?端老板说你路上有事,耽搁了,让我在这儿接你。”
邹飞:“……”
这事要糟。
邹飞冲何愁抛了个眼色,何愁回的那眼神里明显是“先静观其变”的意思,邹飞心稳了,咳了咳,没说话,把自己的态度弄得模棱两可。
村支书也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转而看向周通他们,问道:“你们是谁啊?这村里来外人要去登记的,身份证拿我看看。”
周通脱下背包,掏身份证,凌渊是个黑户,当然不可能有身份证,只有一张端正走关系给他办的假身份,不过身份证是真的,一并给周通递了过去。
村支书拿到周通身份证,一愣,问道:“你也叫周通?”
周通笑着说:“是啊。”
村支书一下子就懵了,这两个周通,哪个是端老板的朋友啊?
正慌着,就听见端正的声音响起来,端正扭着胖身子过来了,见到僵持的场景,问道:“怎么了,都在这儿站着?”他问完了也不在乎答案,看向周通,“小通你怎么才来啊?这俩小时你不会是爬山去了吧?”
这下哪个是真的,村支书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忙向周通道歉:“对不住,眼拙,没认出您来。”
周通不介意地摆摆手,村支书憋了的火气加上尴尬的劲儿全都撒在邹飞他们身上,怒道:“你俩怎么回事啊?假冒周先生来骗人的吧?”
这还没开始的鬼把戏就先被拆穿了,邹飞脸上也不好看,但他忍着没发作,一板脸,回道:“什么骗人的?说话这么难听!我没假冒啊,你刚才不是叫邹先生吗?”
“什么邹先生,我叫的是周先生!”村支书气得脸都涨红了。
邹飞委屈地说:“就是叫的邹先生啊。”
“周先生!”
“什么邹邹周周的,他们在说什么?”端正疑惑地皱着眉头,知道始末的周通顿时笑了出来,说道:“没什么,走吧,肚子饿了。”
“你还知道饿啊,我都快饿死了,就等你来吃饭了,走走走,这村里师傅做的菜手艺真不错,要不是年岁大了安土重迁,我还真想把他挖过去给我家酒店做饭,保准捧红了他。”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也没顾得上邹飞。
邹飞跟何愁俩对视一眼,邹飞冲周通他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抱怨:“得了,好好的设了一个局,真给别人做嫁衣了。”
“没那么简单。”何愁说,“这局半真半假,他不一定能破得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看看再说。”
“半真半假?”邹飞问道,“愁哥你不是说设的全是假局吗?那生漆桶里的人骨不是你丢进去的鸡骨头吗?”
“是。”何愁点了点头,“但煞局是真的,这山里有问题。”
邹飞立马拽了何愁的衣袖:“那我们还待在这儿?”
“目前还没事。”何愁说,“我还想看看这个周通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说着,何愁将假发摘了下来,露出剃得十分干脆利落的板寸,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他把假发随手往包里一塞,拉了邹飞就往村里走。
第125章
饭馆里,村长跟村支书作陪,围着坐了一桌子人,小地方条件不是很好,但碗筷都洗得特别干净。端正被他二舅折腾惯了,什么环境都能适应。周通也是那种不太挑的人,五星级宾馆住得安稳,这种上了年岁的老旧小饭馆也能坐得住。席上,两人亲和的表现很快就让忐忑的东道主放下了心。
喝了几杯酒,忐忑劲儿一放,淳朴老百姓的话唠一面就展现出来了。
周通趁机问道:“这村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传说?”
但凡是这种深居大山里的村落都会搞出来一些传说,平山村也不例外。
村长打了个酒嗝,说道:“是有一些关于狼的传说。在很早以前,就那片漆树林里住着狼群,这些狼群特别机敏,总是成群结队的行动,袭击村子,攻击羊群,偶尔有几只狼还会偷偷进村子偷小孩。村民深受其害,苦不堪言,请了很多猎狼的高手都抓不到这些狼群的行踪。有天村里来了个道士,那道士看过之后,就说狼群里有个成了精的老狼,专门负责指挥他们行动的,要村子里给老狼献祭东西,老狼心稳了就不会再指挥狼群去袭击村落,毕竟成了精的老狼也知道要积德积福帮助自己修炼。”
这些故事还是村长听他爷爷讲的,他爷爷是也听他爷爷讲的,老一辈流传下来的故事有缺有失,真实度还能保留几分说不准。
村长见其他人都安静听着,于是继续说道:“村里人就在道士指定的地方落了祭台,按照道士的要求每个月十五都送上祭品,果然,就这么持续了三个月,那些狼群虽然依然会来袭击村子,但显得没有章法多了,村子里年轻强壮的一批青年聚在一块儿不仅能让羊群一点损失没有,还能抓上那么一两只没经验的野狼,剥了皮给自家人做衣服。狼的数量越来越少,对村里人的威胁也越来越少,后来村子里闹饥荒,实在是没祭品可以献祭给老狼了就赌命闲置了祭台。结果也没出什么事,就这么一直下去,这持续了十几年的仪式也就废了。”
周通听完,暗自思忖,估计那从土坑里挖出来的黑色狼雕塑就是那时候献祭用的神像,野神一事也是的确存在的,可是大山里明显还有别的东西,难道后来野神没有继续作祟,是因为山里的东西将野神杀了不成?
周通又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传说吗?”
“别的传说啊……”村长低头沉思了片刻,又讲了个传说,但一听就跟这些事情没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席上陪酒的一个年轻人插嘴说道:“我小时候倒是听我奶奶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村里小孩常丢的事情。有段时间村里小孩特别多,几乎家家都能生出双胞胎,可养不到五岁就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死了。有对小孩养到五岁大的时候,父母当宝贝一样天天看着,就一天中午,哄着俩小孩睡午觉的时候,大人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一醒就发现小孩不见了!原以为是被什么畜生给叼走了,但是身边没留下任何痕迹,就连带挣扎的迹象都没有,像是小孩自个儿跑了一样。”
“这故事我也听说过。”村支书也附会道,“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双胞胎出的事情,单胎的小孩就没事,所以就有家人看见生下的是双胞胎就将其中一个给丢了,保另一个的平安,这么一着,果然能把剩下的孩子平安养大。”
“真够缺德的。”端正小声在周通耳边嘀咕,“自个儿不看好小孩,还非要杀死一个。我是不太信这个,小通你看呢?”
周通没回应端正,问道:“那些小孩都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年轻人跟村支书都是一愣,两人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是听家里头长辈们说的这些,究竟是怎么死的还真不知道?都摇了摇头。
村长见气氛有点僵,活络道:“好了好了,吃饭吧,说这些事情怪瘆人的。”
其他人立马附和。
周通把他们的话记在心里。
一顿饭吃完,天色暗了下来,周通跟端正入住安排好的地方。
晚上,周通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凌渊问道:“你一直在想双胞胎的事情?”
“嗯。”周通也不瞒凌渊,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着野狼的事情挺假的,但那雕像放在那儿也证实了这个传说,可我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双胞胎的事情也有可能。”凌渊说道,“很多地方都认为双胞胎不详,是直接将人的一正一邪两面对立生下来,杀了邪的那个才能保证正的那个健康成长,也对自己的家庭有利。”
周通抖开被子,将两床被子一左一右地铺在床上,回应凌渊:“封建迷信害死人。”
凌渊把一床被子掀开,丢在旁边的椅子上,二话不说钻进了仅剩的一床被子里面。
周通:“我们两个大男人就盖一床被子有点挤不过来吧?”
“没事。”凌渊一本正经地说,“我抱着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