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狰为首的众战士看白头祭司这时候还想着要先帮助他们,更是觉得自己没有选择错,就是因老祭司而对他有所怨言的黑原族人也无法对这样一位祭司表示不满。
严默看九风这会儿还没出现,又好气又好笑。这真是不用它的时候,它随时都能在你身边飞来飞去地昭显存在感,但等你真的急需它时,它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严默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他和九风并没有从属关系,九风愿意帮他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人家长那么大一对翅膀想要跑到远处玩也在情理之中,他总不能为了自己方便就把九风一直拘束在身边。
“我需要清水,另外请老祭司跪……”
“大人!默大人!”谷内突然传来一道哭喊声。
声音越来越近,那人是一名二级战士,他想冲过来,却被其他守卫的战士拦住。
那名二级战士抓着守卫战士的木矛,对着这边扑通跪下,哭喊着:“默大人!救救绿叶,救救我的绿叶!”
在场所有人一起看向那名二级战士。
严默在心底“啧”了一声,这真是越赶时间,事情就越多。
“什么事?”严默走了过去。
秋实也急,你刚才不是说要向祖神献祭自己的生命力来换取我的命的吗?快啊!
第118章 难产
在那名二级战士焦急到几乎语无伦次地叙述中,严默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简单说,绿叶是这名战士的女人,要生了,但难产了,孩子的两只脚先出来了。
如果在往常,老祭司的做法通常是留子不留母,不是他不想把女人留下来,而是这种情况下想要保住母亲太难。
“人在哪里?立刻带我过去!”严默在听到孩子的两只脚先出来这句话后,立刻变色,这种事根本耽搁不得。
看到战士们还再犹豫——老祭司也在等着,严默厉喝:“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二级战士流着眼泪转头就跑。有些人不看重自己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但他和绿叶从小一起长大,又怎么能眼看着她在痛苦中死去!
“给默大人让路!”壕不等严默发怒,就喝开了守卫。
严默一动身,大河立刻追了上去。
上身有伤裹着兽皮的狰履行了他的誓言,他对壕捶了下胸膛,也要跟上严默。
壕闭了闭眼睛,严默虽然让他恢复了生机,但他并没有完全痊愈,就好像一个人表面是好的,但里面空了一半一样。而部落里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身体累心更累。
没有了狰,没有了息壤族和一部分飞沙族,以后部落将会变成什么样?
“等等!”原战开口叫住狰。
狰停住脚步回头。
“酋长大人,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狰,你也留下。”原战走到一边,摆明了要说的事情不想让老祭司听到。
老祭司现在也顾不上他们,他正忙着指使秋宁给他捶烂药草,试图缓解身上的奇痒。
古时候女人生产跟母兽无异,因为怕血弄脏了兽皮,她们绝大多数就直接躺在地上,唯一的生产手段就是咬牙忍痛用力挤压自己的腹部,迫使胎儿早点从母腹内滑出,孩子的脐带也是用牙咬断。
接生婆这个职业从何时开始已经不可考究,在原际部落也有生育较多的女性会帮助初次生孩子的女人,帮她们鼓劲、查看孩子出来多少、用清水擦洗孩子的身体,用草药填塞产妇下身止血等,但一旦产妇难产,她们大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默赶到那片空地时,那个女人已经快不行了,她的腿中间有个女人正在试图把胎儿从她体内拖拽出来。
“住手!停下来!”严默人还没到跟前,就先大喝了一声。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那标志性的白发,立刻发出尖叫:“是默大人!默大人来了!绿叶有救了!”
严默已经顾不上其他,上去就喝令那个女人赶紧让出位置,眼看母亲已经气若游丝,下身血流不止,当即掏出金针,转眼就在赤裸的孕妇身上连下二十几针。
“去烧水!快!”严默嫌弃旁边围观的男女碍事,让大河把他们都赶开。
孩子身体已经有点发紫,但脚腕处还能摸到脉搏。
而那胎儿一被严默接触就得到了生命赐福,严默为了赶时间,一手摸胎儿脚腕,一手搭在了女人手腕上。
同时给出生命力,这是他从没有做过的尝试。
而糟糕的是,产妇母子虽然都恢复了生机,但也只是暂时,如果孩子不能生下来,一样一尸两命。
迅速变苍老的严默连休息都没有办法,他不敢把手离开母子二人,下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来提起自己的精神,看产妇已经恢复知觉,立刻沉声道:“我要把孩子重新推回你体内,你不要怕,我封了你的痛觉,你不会感到多少痛苦,不要绷紧肌肉,尽量放松。来,吸气,呼气……”
严默在说到呼气两字时,就已经把那胎儿伸出的脚重新推回产妇体内,并靠经验用手把孩子的胎位重新一点点磨正。至于手干不干净的问题,这时谁也不会特别在乎。
产妇确实没有感到多少痛苦,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出多少。
严默还得努力控制自己的能力,让产妇的下体先不愈合。
被严默命令,那名二级战士跪在产妇身后,抱住她的上半身,在她耳边反复喊着她的名字。
产妇精神非常好,当她听到白头祭司对她喊“用力”时,她就用力憋气挤压自己的腹部。
几次之后,因为产道大开,胎儿滑出非常顺利。
小小的生命滑入掌中,严默有一瞬的恍惚。
他的嘟嘟从来都没有在母亲的子宫里待过,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么多病。
不!严默清醒过来,嘟嘟就算借母体生出也不会强壮到哪里去,他是自己的最大成果,但也是自己最大的罪孽!
严默托起婴儿,让她趴在自己的手掌上,轻轻控出她嘴中的堵塞物,拍了拍她的小屁屁。
“哇——!”只有两个成年人巴掌大的女婴发出了不算嘹亮但很有力的哭声。
“活了!活下来了!”周围围观的男人女人们大叫大喊了起来。
新生命的出生总是最触动人心,尤其是如此艰难的生产。
他们很多人都以为白头祭司会跟老祭祀一样,命人撕开孕妇,取出孩子,然后再用他的生命赐福重新救活那对母子。
但是白头祭司没有这样做,他向他们展示了一个可能。很多女人都看到白头祭司做了什么,如果下次再有同样或类似难产的妇人,她们至少知道要怎么做,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只能干看着,等待老祭司来取出孩子。
那二级战士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情不自禁地呐喊了一声。
那叫绿叶的女人则满脸的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笑了。
严默把哇哇哭泣的女婴托给孩子的母亲。
绿叶接过她,自然而然地横抱到胸前,低头贪婪地看着孩子的小脸。
营养不足生下的孩子很丑,皱巴巴、血乎乎,皮肤也黄黑黄黑,头上只有几根胎毛,眼睛闭得紧紧的,小拳头攥着。
严默有点妒忌这小囡囡,他家嘟嘟生下来是好看,却没有这孩子健康,连哭声都没有这还不足四斤的小毛娃响亮。
严默看女人下体伤口正在愈合,给女人起出金针,起身,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大河下意识想要伸手扶他,被严默勉强闪开。
大河不敢再碰他,只焦急和担心地看着他。
“我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去给秋实大人祈福。另外,把烧好的水兑上干净的冷水,我要洗洗,还有那孩子也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