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昼在宋辞安的世界里度过了近三十年,他在进入这些世界执行任务时,也就是三十不到的年纪。于他来说,宋辞安几乎成为一种秦不昼试图抛弃却怎么也改不掉的习惯,以世界为维系,流淌在秦不昼的血液之中。
秦不昼一手按着墙壁,另一手五指穿插着穆清的发间垫在他脑后,垂眸看着面色镇定的穆清。两人的距离极近,呼吸交织在一起。
“你听好,穆清……”秦不昼说,“你可以装傻,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深黑色瞳中有了一丝动摇。秦不昼一瞬不瞬地望进那片莹莹的水雾中,穆清的睫毛长而浓密,不卷不翘,笔直地排列像乌鸦的翎羽。
它们颤抖着,像是要逃走。
秦不昼按着墙壁的手慢慢移过去,与他十指相扣,不给他逃开的机会。
“我问,你不用答是,猜错否认即可。”秦不昼额头抵着穆清的额头,直视着武林盟主的桃花眼轻声问,“你是宋辞安?”
穆清抿唇不语,被秦不昼扣着的手指微微收紧,像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徒劳而茫然。他无法欺骗秦不昼,上一世太想亲近他,如今被认出来也只能算自作自受。
却没料到秦不昼又来了一句:“你是萧洛栩?”
穆清一震,连逃避秦不昼的目光都忘记了。
秦不昼根本不需要穆清的回答,光是看着他的表情就能猜出个所以然。
心中的猜测落实,秦不昼金眸里冷光沉入,深如幽潭的眼底像是有只野兽要狰狞而出又瞬间被他压制住似的。他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暗哑:“……谢珩是你,墨矜延……都是你?”
穆清依旧不语。
“哈哈哈哈好。”秦不昼兀自笑了一会儿,抹了把脸,“那么……因为某种原因,你最初没有记忆,原因不能说?而且你自己也不能控制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穆清已经被他扒光了马甲,低垂着头。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秦不昼松开了穆清:“很好。”
他说着,直起身。
正要出去,却被一道很小的力道扯住了。回过头,只见穆清拉住他,一贯的淡然面容褪去,露出孩子般无措的表情。那双眸子都暗淡了下去,仿佛埋在灰里的余烬,曾经的明亮不过是隔世的溢彩。
“是我,”穆清小声说,“你不要走。”
“我是穆清,也是宋辞安。萧洛栩,谢珩,墨矜延,都是我。”
不能说,不能说。
一个声音在心底焦急地呼喊,穆清却置若罔闻。惩戒很快降临,灵魂撕裂的痛楚,意志力强大如他都眼眶泛了红,可还有另一种更深更久远的疼痛,以心脏为中心迅速蔓延至全身。
就算被凌迟剜骨碎魂又如何?再重的伤他都已经经历过了。
可他不能再放开秦不昼了啊。
穆清攥住秦不昼的袍袖,声音颤抖着,生怕自己慢上一秒,他就会像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毫不犹豫地丢下他。
“陪伴我的是秦不昼,将我从那里带出来的是秦不昼。教我剑的,是秦不昼……”
穆清说:“我心悦的人是你,一直都是。”
他从第一眼开始,从万年以前就开始喜欢秦不昼了。
秦不昼没想到竟能从这人口中听到这样一番令人心头发烫的话语,愣了片刻,眨眨眼:“……我饿了。”
穆清仍是没松开秦不昼的袖子,抬着眼睫小心地看他的表情,露出征询的神色:“我做给你吃。”
秦不昼:“我要吃红豆饭牛肉羹板栗烧野鸡。”
穆清抿唇:“好。”
刚想起身,就被秦不昼毫无征兆地重重按在墙上,抬起双腿。
他吻着他的唇,柔软的唇瓣被他衔住轻咬、含吮。穆清闭着眼睛,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落在了秦不昼肩上。
从墙边直到进了屋,散了一地的衣裳。秦不昼解了他的发冠,将穆清放倒在床铺上,欺身将武林盟主压在身下。两人的发色是同样的漆黑,不分彼此地迤逦在一起。
分明是两个结实强健与柔弱无关的男子,然而画面却缱绻融洽到了极致。
粗重的呼吸声交缠着,时而伴随研濡渐渍的水声。两人因下身的动作而深深喘息,秦不昼不知顶到了哪处时穆清突然全身轻颤起来,眼里盈盈都是泪光。他羞耻地闭上双眼,脸上却泛着欲盖弥彰的潮红。
“你,叫什么。”秦不昼问。
“哈…啊…”穆清觉得自己连喘息的力气都失去了,意识清醒又模糊,“白,白离川……”
这一声“白离川”却是用某种秦不昼从未听过的语言说出。那语言优美而朗润,但当那语言入耳,秦不昼立刻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秦不昼微怔。在穆清开口的一霎,来自灵魂深处的契合感席卷住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在听到用这语言说出的名字时都在发出欣喜和雀跃的信号。
秦不昼扶了扶穆清勾在他腰上的腿,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俊美青年,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的眉眼。
“白离川?”秦不昼轻声重复一遍,在他汗湿的额上落下一吻。
·
直到暮色逐渐降临,染黄了原野和群山,此间事方了。
秦不昼用热水擦拭着武林盟主满是泪痕的脸。穆清眼眶通红,微微喘着气,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嗓音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秦不昼端着热水进出一趟,勉强把凌乱的床榻收拾干净,穆清看着他忙碌,任凭秦不昼摆布,他高潮过后精神还有些疲惫,内心却有一块石头悄无声息地稳稳落了地。
秦不昼收拾完爬上床,环抱着穆清,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我没有试探你,没有骗你。”穆清感觉着秦不昼气息绵长平静,轻声说。他以为秦不昼在怪自己瞒着他,可在秦不昼意识到以前,他真的无法告诉秦不昼任何事,“我知道。”秦不昼漫不经心地说。
“?”穆清愣了,直直看向秦不昼。
秦不昼用手摸着他尚且泛红的眼角,低头亲了亲,呲牙一笑:“其实我不饿也不气,就是单纯地想吃你了。”
第58章 有一天,攻君他穿成了游戏全服第一炮。
魔教偶尔也会有需要教主亲自处理的公务。尽管是个甩手掌柜,但身为天阴的教主大人,秦不昼总不能整天和皇安的武林盟主黏在一块儿。
左护法起初只以为他们是亲密友人,还曾严厉禁止秦梓里叫穆清大嫂。直到某天推门而入时发现那一贯清傲凛然的武林盟主竟衣着凌乱双腿光裸地被自家教主压在身下,这才意识到,原来那秦梓里真的叫对一回。
那之后左护法开始热衷于给秦不昼找事做,奈何秦不昼平时懒散,一旦认真起来却总能很快将事情解决。
其实这两人本没有那么黏糊,日常相处虽然有些闪瞎人眼,但也就是秦不昼爱把穆清抱着搓揉,两人靠在一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左护法拉秦不昼回天阴,秦不昼在路上尝了许多美食却更辗转难忍,因为这些实在没有穆清做的好吃。
穆清手艺太好,更为难得的是无论食材搭配还是口味都是为秦不昼量身制作的,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钻研。后果也很显著,秦不昼都被他给养刁了。
从那以后,秦不昼就算出门在外都会将时间压在三天内回家。
君无痕在平定墨玄国北方叛乱后就携着白芷归隐了,秦不昼只有一面之缘的原著女主沈雁菱嫁给了寒武帝国大皇子,最终成了寒武至尊的皇后。
却说是不知多少年后的一个秋季,江湖上已经涌现出一大批声名斐然的小辈,取代了旧人。秋雨淅淅沥沥地缠绵着,秦不昼戴着斗笠,披一身蓑衣,快马轻装回了皇安。
穆清正在武林盟的庄子卧房中看着最近的江湖情势,一面翻阅一面做摘抄和批注。
秦不昼推开门时,就见穆清坐于案前执笔,灯烛晕染下的眉目清晰而柔和,像是给丈夫写家书的小娘子一般乖巧。
他身上总有一股使人安定的力量,让秦不昼再大的戾气或不悦都烟消云散。秦不昼抱臂倚在门上,敲了敲门板,看着穆清抬起头,面上仍无表情,清凌凌的眼中一刹闪过喜悦的光彩。
穆清站起身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替他解了身上罩的蓑衣。秦不昼配合地抬起下巴方便他动作,一面从怀里掏出个尚且热乎的纸包:“回来时带的奶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