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按下了发送按键。
几乎在同时,坐在沙发上的阮婉收到了短信。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言简意赅,结果却发现沈子煜这家伙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嗯。】
嗯……
嗯!
嗯???
什么鬼!
阮婉一脸懵逼,没办法,这句话信息量太小也太大,以至于她甚至没办法判断出沈子煜到底有没有读懂她的潜台词以及他这句话到底是普通的“嗯”呢,还是包含什么其他的意思。
她想了好半天,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只能无奈放弃。
而不知不觉间高深了一把的沈二少则又耐心地等待了片刻,虽然他早料到大概不会再有短信发来了,但这猜想得到验证时,他还是有辣么一点小失落。
他抿抿唇,将被自己握暖了的手机放到桌上时,心中想:对不起,婉婉,有些事,是注定没办法让你如愿了。
他无法放弃对她的情感。
无论如何。
感情这玩意,大概真的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如沈子煜。
又如阮婉。
虽然心里只要一想起昨晚的争吵就会阵阵抽痛,但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它们始终在围绕着一个人转悠。她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
贱!
从前她听说“男友虐我千百遍,我却爱他如初恋”时只觉得说话的人脑子有包,现在自己却变成了“有包一族”,世事果然变幻无常。
她正如此胡思乱想,手机突然有了来电。
是他的。
阮婉注视着手机屏,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犹豫神色,在“接听”与“挂断”键中徘徊不定。
在她尚未做出最终决定时,铃声消失,手机屏暗淡了下来。
阮婉垂下眼眸,说不上自己是后悔还是松了口气。
很快,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新一轮的抉择再次来临。
钱钱被铃声吸引着一边说着“你怎么不接电话?”一边从书房走了出来,她一看阮婉的神色,秒懂了。随即鄙视地看着她:“瞧你这熊样!”
说罢,她一把夺过阮婉手中的手机,干净利落地按了挂断键,然后火速关机。
做完这一切后,她将手机往阮婉手中那么一丢:“现在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
“怎么?”钱姑娘挑眉,“难道你就喜欢一边听着铃声一边脑补电话那头人焦急的神色,在心中暗搓搓地笑?”
阮婉扶额:“你够了……”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钱姑娘双手抱臂,十分“专业”地说,“又吵架了?我就说嘛,吵架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不过看架势,阮婉这次好像生了很大的气啊。她真的很好奇杜锦年到底做了什么事,不过没办法,朋友嘛,人家不想说她也不能强逼着啊!
与此同时。
医院。
杜锦年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内容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恰在此时,一个装着包子的塑料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吃点早饭吧。”
同事许良站在他的面前。
杜锦年伸出手接过袋子:“谢谢。”
“该我谢谢你才对。”许良摇头,“昨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小洛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孩子,真是太傻了。人生有那么多条路,她怎么就一门心思地非要往那个圈子里钻呢?”
杜锦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庄洛。
是他和阿婉的矛盾中心。
交往以来,他们的确产生过矛盾,但冲突比较大的架,他们只吵过两次。
两次,都是围绕着庄洛。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阿婉偏偏对庄洛有着这种程度的抗拒心理,不是醋意,而是更为强烈的反感。但撇开这个问题不说,他更在意的是阿婉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出的态度,这让他觉得有些困扰。
也怪他,昨晚没有控制好态度,才让她生气成那样,在那样的寒冷冬夜里直接下车走人。
他原本是想去追的,结果却接到了庄洛的“告别电话”。
人命关天。
他很后悔与婉婉吵架,却很庆幸自己能及时赶到医院,所以庄洛眼下只是躺在身后的病室中,而非寒冷的太平间里。
折腾完抢救手续再等许良来后,他匆匆忙忙地往回赶,阿婉当然早就不在原地了。她向来聪慧又有分寸,哪怕再生气,也不至于会一怒之下在昨晚那样的下雪夜逗留街头。不过因为不放心,他还是开着车到了她的楼下,由下往上看,屋中正亮着灯。询问门卫,后者给与了他肯定的答案——虽说对方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无论如何,知道她的确平安回了家,他也是放下了心。
他犹豫过要不要上去,但最终还是觉得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沉淀一下思绪。猝然之间再次见面的结果,很可能是再次发生争吵。
更别提……
“辛苦你了。”许良又说,“小洛真是太不懂事了。”
杜锦年摇了摇头:“没什么。”大量服用安眠药的庄洛虽然被抢救了回来,但情绪还是很激动,连续几次抓着他哭着喊着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之类的话。直到刚刚,情绪才稍微安定了一点。
许良的谢,他觉得自己是不太能当的。
说到底,如果不是他,事情也许还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如果他事先了解到了阿婉的态度,没有贸然说要帮庄洛做推荐,后者也不会得到希望再重陷绝望;如果他没有安慰许良说“会尽力帮忙”,庄洛也不会心急之下冒用他的名义去暗示面试者;如若他在知道这件事后没有因为心生同情而没有拆穿,阿婉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后续的一切……
“她之所以没能参演成功,是因为我打了一个电话去喝止。我还告诉了其他人,谁都不许给她机会,任何一个都不行,总之谁敢给她机会我就弄死谁!”
阿婉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再次回响在了他的脑中。
阿婉。
阿婉……
杜锦年阖了阖眸,满心地无奈:阿婉,向来自信骄傲、几乎从未经受过挫折的你知不知道,只因为你一个满含着怒气的随意举动,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差点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