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窗户关着,窗户都被雨水打湿了,模糊一片,只能看到里头的光亮,看不到人。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直起身来,头随着节奏轻轻摇摆,外头雨声哗哗啦啦,还带着雷。
他经常听歌的时候跟着摇头晃脑,倒不只是为了歌曲好听,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锻炼身体。
摇头晃脑可以活动活动筋骨,尤其是脖颈,预防颈椎病。
他推开椅子翻天覆地地扭了一会,又是甩头发又是踢腿,蹦蹦跳跳。他是有些闷骚的人,出了门正儿八经,关起门来也是爱骚动,大概他是循规蹈矩的人,所以常常做梦自己成了一个不要脸的妖精,于是他就扭臀摇摆,装作自己是舞池里的性感女王。
他一会像个气拔山兮力盖世的英雄好汉,一会又像是个蛇一样的女人从头扭到尾,一会练少林拳,一会扭伦巴,怎么精分怎么来,不一会就出了一身汗,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人正惊讶地看着他。
严柏宗只是打开了窗户,想要在窗口抽支烟。
从前沈訸不喜欢烟味,他抽烟总是打开窗户,或者在室外抽,已经养成了习惯。他将窗户打开一半,点了一支烟,雨天抽根烟,心神都跟着松弛下来了。他朝窗外吐了一口烟,却看见对面的窗户也开着,里头有个人,正在狂魔乱舞。
一会像个男人,一会像个女人,一会又像个孩子,一会像个疯子,精分的实在有些可笑。
这人八成是疯了吧。
原来平日里沉静又骚气的祁良秦,也有这样可笑的一面。
他竟觉得可爱,心里却想,果真是个骚的,关起门来竟这样疯。他又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来,烟雾被外头的雨气阻隔,有些又飘散回来,他便眯起了眼睛,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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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这一场雨来势凶猛,前半夜消停了一会,谁知道后半夜的时候,又开始雷霆大作,祁良秦被雷声惊醒,窗户处闪电阵阵,照的天地如同白昼一般。
他看了看床上,空空如也,看来严松伟今夜不会回来了。于是他就把被子收起来,准备到床上去睡,下雨天,地上有些潮气,他摸着开了灯,却发现停电了。这么大的暴风雨,或许连电线都刮断了。
结果他刚爬上床,就发现窗外头有亮光,不像是闪电,倒像是手电筒照的。
他就趴到窗户口上往外看,隐约看到二楼有灯光照下来。二楼是严媛和老太太的住房,但是住房面积却只有楼下面积的一半,另一半是平房,种的花草,像是个空中花园,老太太在那上头养了许多花草树木。莫不是暴风雨里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便套上了裤子出了门。外头的闪电照的客厅一会如白昼一般,一会又黑下来。他快步爬上楼,到了二楼一看,就看见二楼有个男人正拿着手电筒在那里晃悠,而严媛穿着睡袍抱着臂膀站在窗前,身后椅子上也放了一个手电筒照着窗户。他走近了一些,才发现那穿着雨衣的男人是严柏宗。
原来大风刮倒了院子里的一棵树,树枝落到阳台上,被风刮着,蹭着玻璃窗,发出很大的声响,好像随时都有把窗户顶碎的可能。
不出来看还不知道,这一看外头,才知道风竟然那么大,严柏宗站在风雨里面,身体被风吹的摇摇欲坠。那平房顶虽然不算小,但是风太大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把严柏宗给吹下去。
严柏宗正试图把那树干挪开一些,但是那树却粗壮的很,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手里的手电筒却滑落到地上去了。祁良秦要打开通往平房顶的门,却被严媛拉住:“你好歹去穿件雨衣。”
“没事。我去帮大哥。”
他刚打开门,一阵大风就差点吹的他倒退两步,他赶紧把房门关上,迎着风吃力地走到了严柏宗身边,严柏宗脸上都是雨水,几乎睁不开眼睛,喊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帮你!”祁良秦一边喊着,一边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手电筒,照了一下才发现那树干砸碎了许多花盆,碎瓷片混着黑泥到处都是,那些老太太平日里极其珍爱的花朵早已经惨败不堪,落了一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来,涌拖鞋底子将碎片往外推了推,然后将手电筒夹在腋下,伸手帮着严柏宗搬那个大树干。
但是树干太沉了,并且下半截还连着树身,并没有完全断开。风大雨更大,雷声闪电不断,这情形实在有些可怖,祁良秦甚至听见了远处树枝被刮断的声响,雨水很快就将他浑身淋透,严柏宗喊道:“不行,我们搬不动,你去储藏室把锯拿来。”
祁良秦把手电筒给了严柏宗,自己被风吹的身体摇摇欲坠,勉强走到了房门口,那边严媛已经打开了门,他几乎是被风推进去的。严媛急切地问:“怎么样了?”
“那树干太大了,我们搬不动,大哥让我去储藏室拿锯齿。”
“我知道在哪,我去拿。”
严媛说着拿起手电筒就跑下楼去了,外头依然电闪雷鸣,趁着光亮祁良秦走到窗户边上看了一眼,发现那被树枝不断挤压的玻璃已经有了碎痕。这是个落地的玻璃窗,要是碎了,这么大的风雨,恐怕这房间都不能要了。
严媛很快就跑了上来,把锯齿递给他:“你去换件衣服吧,别冻着了。”
“没事。”
祁良秦说着便拿着锯齿又开门出去了。风好像更大了,天空中猛地一道闪电,极其明亮,大风将严柏宗戴着的雨衣帽子吹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道惊雷,震的他头皮发麻,心里都跟着慌了一下。严柏宗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锯齿,满脸雨水地喊道:“帮我压着树枝,小心别顶着玻璃。”
祁良秦点点头,那树枝大概比胳膊粗一些,已经被玻璃折断了树梢,露出里头发白的纹理,在玻璃上蹭出一道道白痕。他用力压住了树枝,头一回感叹自己太瘦削,整个人都快骑在上面了,竟然还是压不稳。风吹着树干微微晃动,他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憋的一张脸通红,全身都被雨水给浇头了,眼睛都睁不开,等到那枝树枝被锯断的时候,他人都要脱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