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宁婉一直散着头发的,只要梳了一会儿就会弄乱,她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就哼了一声,“你哪里会梳?”他虽帮自己梳过头,但其实只是把头发通开而已。
“谁说我不会的?”卢铁石将人抱到了梳妆台前,将那长长而又黑亮的头发一点点通开,果然就左盘右盘,弄了半日,手一松,满头的长发哗地一下又全掉了下去!
宁婉就吃吃地笑了起来,妇人头并不好梳,不比当姑娘时只要打一根辫子就成,是以寻常人家的妇人平日也不过随便梳个简单的发髻就罢了,而自己也只能给自己梳出圆髻、元宝髻等几样简单发式,再复杂的总要别人帮忙的。
卢铁石也不想能有这样的结果,明明他完全按婉儿那天在卢家梳头的方法梳的,可是头发就是不肯听话,又光滑又有弹性,明明梳得好了,可又会散掉。此时见宁婉偷笑心里痒得不成,一时间连刚刚答应的事也忘记了,就在梳妆台上就地将事情办了。
宁婉只笑了几声就吃了大亏,再不肯依的,果真被抱回炕上就不理他了,只道:“我才知道大名鼎鼎的铁石将军竟然言而无信!”
卢铁石并不大会哄人,于是他就坐在宁婉身旁抱了她再三发誓,“明天早起我一定不胡闹了,好不好?”
宁婉本想说不好的,但是见他半晌还没走,就替他着急起来,大家都等着他修城墙呢,自己再不能不放人,只得嘟了嘴说:“这一次你要说话算数!”
“一定算数!”卢铁石赶紧答应了,在她脸颊上各香了香才走,婉儿自己不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她脸上的颜色娇嫩得不成,自己怎么也爱不够的。
宁婉觉得自己赢了,孰不知卢铁石也觉得自己没亏,明天早起不闹了,但是不等于今天晚上不闹啊?半夜里也要算是今天的晚上,反正没到明天一早呢。
于是宁婉又吃到了鱼片粥,她再不敢相信也只得相信了,原来卢铁石竟然是个厨艺高手!
虽然夜里闹得不成样,但是早上卢铁石终于放过她了,宁婉就盘了头发,就见卢铁石殷勤递过几只钗子,想呸他又不敢,只怕将人惹了又要在炕上过一天,就绷了脸说:“我不要这几支。”
卢铁石就好脾气地帮她一根根重新挑好换了,才笑着摸摸脸说:“中午我回来。”
“别再买吃的了,我给你蒸烧麦。”
看着卢铁石走了,宁婉歇了一歇才出了门,到了牙行找毕掌柜打听,“我想要两个会服侍病人的媳妇,年纪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性子要好,人要勤快,知根知底的没有毛病,若是能懂些医药就再好不过了。买也好雇也好,钱的事情好商量。”
毕掌柜早认得宁婉,也知道她现在嫁给了卢副千户,就笑问:“是要送去服侍你婆婆?”
“不错,婆婆家里人太少了,我们不大放心。”宁婉就又说:“我还想要一个会做家务,灶上也来得的妇人,你一并替我看着。”
毕掌柜就说:“少夫人想用人怎么不挑两个小丫头子?我这里正有好人家卖来的小丫头,干干净净的呢。”
宁婉就知道他误会了,“不是我要用人,我是想给我爹娘身边也添个帮忙干活的。”原来自己在家,许多事都不必娘做,现在只娘一个,铺子里虽有伙计,但想来也忙得很,给娘身边放一个人,能让娘轻松些。至于自己,虽然成了官夫人,但是只两个人的家里还真用不着下人,自己都能做了——更何况这几天她什么也没做也还好。
毕掌柜就笑了,赶紧赞道:“少夫人可真孝顺!”又再三答应,“我都记得了,若有合适的人就带到少夫人面前。”
宁婉出了牙行,顺路就进了德聚丰,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回来看看。
爹去送菜了,石头上学,娘正在厨房做果仁糖,见了她急忙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去牙行,顺路就回来看看娘。”
娘就说:“虽然离得近,但也不好经常过来的,别让女婿不高兴。”
“他再不管这些事的,”宁婉一笑,“当初我还说成了亲要继续管铺子呢。”
娘就放了心,却将女儿拉到了屋里,小声问:“我怎么这两日听人说每天女婿一大早就出门买肉买蛋买鱼,还买过桂圆红枣什么的,可是真的?”
宁婉脸上就*辣的,却不好否认,“是买过。”
“竟是真的!”娘本来没信,现在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你可挺懂事能干的呀?怎么还让女婿做这些杂事?他可副千户呢!”
宁婉就吱唔着,“有两回我睡迷了,他每天早起惯了,就,就出去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娘卢铁石买了东西回去还给自己做了饭!
“唉!女婿还是官呢,你就把他当成小伙计用!”娘叹了一声气,将做好的果仁糖给她包了一大包,“赶紧回家吧,中午给女婿好好做饭!”
宁婉觉得好没有面子,她一向是要强的人,很少被人挑出不是来,现在就连亲娘都嫌弃自己太懒了。但是,这其中的内情,又哪里能告诉别人呢?
提着糖出门直奔肉铺子买了只羊腿回家,将肉剔下切成小丁,加了几根大葱包烧麦,一面包着一面想,卢铁石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卢铁石呢?他变得太多了,完全与自己梦中的不同,由一块坚冰变成了一个暖炉,但是其实也有没变的地方,比如他依旧每日练功,又比如他虽然夜夜胡闹,每日上城墙巡查毫不松懈……
正想着听到门声,赶紧出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烧麦还没蒸好呢。”又赶紧收住了话,原来不是卢铁石,而是白氏,只得改问:“大姑让你过来有什么事?”
白氏手里挽着个小小的包袱,小声说:“是东家太太找了我们太太,让我到东家小姐,不,少夫人家里来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