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朝宫里备素斋时,有高明的御厨就将手巾放在高汤里煮过晾开带到宫中,趁人不备再把手巾放到汤里,这样他做的素斋味道十分出众,贵人们个个赞赏不已,因此我也加了点高汤。”
“可是你做素饺子时并没有加肉汤呀?”当时自己在一旁看着,婉儿不可能偷偷放了而瞒住他的。
“我自然没直接加,”宁婉就拖了长声儿,“只是那豆干我用高汤煮过。”
“你还真机灵!”
“做药膳的毕婆子说婆婆应该吃些肉食,”宁婉已经打听过吴夫人并非信佛斋戒,她之所以不吃肉是因为年轻时吃不起肉,后来就习惯不吃了了。因此她就让那婆子悄悄把高汤一点点地加到菜中,婆婆根本吃不出,进食比过去慢慢好些了。“原也想告诉你呢,偏你猜了出来。”
卢铁石不想是这样,十分感动,“无怪我觉得娘的脸色比过去好了,只是过去我竟没有这样细的心思,真是要多谢你了。”
“这又算什么。”按宁婉在梦里的记忆,婆婆寿数并不长,连孙辈都没有看到,如今她尽了力,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200章 卢府
</script> 宁婉对婆婆不赞同之处恐怕要比赞同之处要多,但毕竟她是自己的婆婆,因此她还会尽力帮她,其实也是帮铁石帮自己,已经成了一家人,荣辱利害都是相关的。
卢铁石的心里显然更要复杂矛盾,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他在对指挥佥事府的仇恨和对娘的心疼无奈中长大,早在好几年前,他就想过要带着娘永远与指挥佥事府分开过自己的日子,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反对的人不是爹而是娘。
他眼看着娘因为痛苦而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对那边的仇恨也一年比一年越深,但是他空有一身功夫却无力解决,今天他第一次妥协,却看到娘由衷的笑容,因此更加迷茫,突然就问:“婉儿,若是你,你会怎么样?”
虽然只是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但宁婉却知道铁石的意思。他是在问如果自己是婆婆会怎么样呢。
其实这个问题宁婉早想过,她不会饶过害她的人,但是更重要的却是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她才不要像婆婆那样把心泡在黄连水里走不出去。
“我们性子不一样,我早说过我是不会如此容忍的,”
但是婆婆却很难改变了,宁婉觉得就算自己一点点地教她也没有用。宁婉不是嫁过来才与婆婆相识的,在卢铁石离开虎台县的这几年里,她一直希望帮助吴夫人,可没有什么结果。
婆婆不同于自己娘,她虽然出身见识都与吴夫人有几分相似,但却肯听女儿的话,更重要的是她从心里是愿意好好生活的,愿意改变的,而吴夫人正完全相反。
当一个人不想改变时,果真就是谁也不可能改变的!
婆婆若是能想通一切都听儿子的,日子会过得不知有多好,但是她就是想不开。
因此她摇了摇头,却又想到婆婆只能如此了,但是铁石她可要看得紧此,不许他将来被别的女子勾引了去对自己无情,就立起眼睛道:“如果你敢如此,我就拿着菜刀找你算账!”
卢铁石在娘面前笑着,但想到要去安平卫,心里一直不痛快,一路上都绷着脸,突然就大笑了起来,半晌一面笑一面扑到婉儿的怀里喘息着道:“我,我好害怕呀!”
宁婉知道自己出了糗,别说拿着菜刀,就是把世上所有的刀都给自己,自己也打不过铁石呀!难道自己没有脑子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傻话呢?于是她就扭过了头,“我不理你了!”
可卢铁石却爱得不成,越发将人揽在怀里,又是哄又是劝,且新婚小夫妻在一处,哪里真能不理,没一会儿又动了别的心,把宁婉惊得用力拍他,“衣裳会弄乱了!让人看出来我还怎么下车!”
“你只要听我的,下车的时候保证看不出!”
宁婉不想听,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还是刚刚的话,把她捆上十个,也不是铁石的对手,她最后只能乖乖地听话。好在冬日里车幄厚重,倒不担心被人听到,又兼铁石如今连她的头发都已经学会了梳,车上还有备用的衣裳,亦没有后顾之忧。两人悄悄地亲热了一会儿,竟瞒过了大家。
毕竟是在雪地里赶路,两辆车进安平卫时已经接近关城门的时候了,在城内又行了一段方到了指挥佥事府里。
宁婉早与铁石先下了车扶了婆婆,在仆妇引导下进了仪门、此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长长的过道两侧灯笼都亮了起来,一根根大红的柱子映了红光竟有一种压迫之感,过道尽头的厅堂里灯火通明,走得越近,便越看得清人影憧憧,听到到那欢声笑语。
门帘打开时,周夫人礼貌地迎了上来,客气地说:“还好姐姐到了,我一直在担心路上不好走要耽搁呢。”携手与她一同进了屋子。
婆婆倒是一直笑着,“正是怕耽搁了,我们就先出来了,半路上才遇到了府里的车,原来困到雪地里了。”说着又道:“赶紧回屋里吧,外面冷着呢。”
周夫人就停住脚向身边的一个媳妇子责备道:“林六家的,你怎么吩咐的,车子竟然能在路上出事?”
被称为林六家的那个媳妇也是才听了消息,就赶紧出去查问,一会儿回来说:“赶车的昨日家里买年货竟起得晚了,怎么处罚还请夫人示下。”
周夫人就沉下脸,“先将人捆了,等过了年再发落!”
那个林六家的听了赶紧答应着要出去,婆婆就拦道:“如果没有这场大雪也不至于晚,他们虽然错了,但正赶上大过年的,还是算了吧。”再三说清,方才将事情混过去。
大家便进了屋子,周夫人就与婆婆在上面并排坐下,又招呼宁婉上前与大家相认,她依旧是端庄而冷清的神色,但应该做什么却也不差的,似乎一个月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