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楼正想回一句我对你没答复,殷卓雍就淡淡道:“你这几日老实在我身边呆着,别想着回府或者辞官之类的事儿,不然小心我去锦川侯府要人。”
他说完冲着她扬唇一笑,风度绝佳地先走了,留下沈琼楼一个人咣咣脑仁乱响。
她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自己腿脚发麻才起身回了殿里,先探头探脑地看看殷卓雍在不在,然后一溜烟跑回自己屋里反锁上门,睡觉都多盖两床被子。
她头枕着手臂翻来覆去,仔细回想下午和殷卓雍的对话,开始是恼怒,想了会儿之后怒意不剩几分,反倒觉得有些眼饧耳热。
她自打穿过来半分没有跟古代人结婚的念头,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还能拖几日,拖到拖不下去的时候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日过的竟然出奇的风平浪静,殷卓雍难得没追着她要答复,只是温柔宠溺更胜往日,沈琼楼简直招架不住。
三皇子倒是借故来了一回,却连她的面儿也没见着,直接被殷卓雍派下人打发走了。
幸好没过几日就是各国个魏朝的蹴鞠比赛,两人都要去观赛,暂且把这事儿给搁置下来。
宫里有专门观赛的球场,被邀请的宗室和大臣依着座次落座,魏朝和鞑靼的蹴鞠队差不多是这个时代里最强的两只队伍了,其他国家也就是来凑个热闹,上次不到两柱香就输的稀里哗啦,到最后众人最期待的两只队伍,鞑靼和魏朝终于上场。
鞑靼女子有俄罗斯人,蒙古人和东突厥人的血统,体质要强于魏朝姑娘,但魏朝的蹴鞠队更看重技巧的运用,一场比赛打下来竟然是平手,让两边人都好生失望。
伯颜叫这些鞑靼女子来叩头谢恩,沈琼楼仔细瞧了瞧,见均都是肤白貌美,大眼挺鼻的貌美异族妹子。
伯颜笑着对昭睿帝道:“这些女子都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但有鞑靼贵族的血脉,生的也非常漂亮,可汗特地嘱咐我,她们踢完蹴鞠比赛以后就不用带回来了,送给皇上当我们最诚心的礼物。”
昭睿帝对这种事心里也有数,端着架子含笑道:“使臣费心了。”
昭睿帝转向二皇子:“朕记得你府上只有一位正妃一位侧妃,连个妾室的人也无,伺候的人着实单薄了些,你也带几个回去吧。”
二皇子也是皇后带大的,为人最是谦和知礼,本不想要,但长者赐不可辞,就随意挑了一个回去。
他倒是有心想留几个在宫里,但是怕太后那边又生事,只好转头跟睿王道:“我记得六弟几个月前才去了位爱妾,朕再补给你两个,你挑挑这些女子里可有你喜欢的?”
睿王跟他是同胞兄弟,当下也不再客气,笑着行礼道谢,挑了两个相貌出众的走了。
沈琼楼坐在后面瞧得心里很不舒服,好像这些女孩子并不是有独立意识的人,而是地摊上的三文钱一个任挑任选的物件。
太子对女色还没什么概念,看完蹴鞠就不再关注了,转头跟九皇子说话,三皇子眼里倒是露出几分艳羡渴慕来。
昭睿帝想着他年纪不大,又还未曾娶正妃,先放两个异族女子在府里不好看,直接掠过他,转向殷卓雍道:“十三弟,朕记得你府上一直无人伺候起居,你也带两个回去吧。”
第60章
沈琼楼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皱起了眉,暗骂昭睿帝脑子有泡,自己开后宫也就罢了,还逼着兄弟儿子跟自己一起后宫。
殷卓雍捻了块点心用了:“谢皇兄的赏赐,臣不缺人服侍。而且…”他说着顿了下,又掩了掩鼻子:“味道太重了。”
好吧,鞑靼人体毛多,离近了闻是体味重了点,但是他离人家有八丈远,至于这么矫情吗?
昭睿帝简直要在心里咆哮,味道重是什么理由?你是狗吗是狗吗!
他知道殷卓雍身边不留人的规矩,也没想着给他送人,但挨个都问过了,不问问他也不大好,所以顺口一问,没想到还是被怼了。他一时脸色忽青忽白的,半晌才憋出一句:“既然十三弟如此说…那就算了。”
伯颜委委屈屈地看了过来:“看来王爷是瞧不上我们鞑靼女子了。”
殷卓雍竟然直接点头承认了:“魏朝虽不以女子纤细娇弱为美,但本王也不想要个胳膊跟大腿一样粗的女子伺候。”
这嘴也太损了,其实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但刚收下美人的二皇子和睿王都齐齐转头瞧了眼身后的美人,觉得也没有多漂亮了。
沈琼楼:“…”豫王真乃神人也。
昭睿帝被这么一搅合,也没有再分发美人的雅兴,沈琼楼转身正要走,三皇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面带歉然地道:“长史近来还好吗?”
沈琼楼微微一怔,点头道:“劳殿下记挂,臣近来很好。”
殷怀锦见她明艳清雅更胜往昔,喉头不自觉地上下动了动,更是堆出满面歉疚来:“当初的事儿都是我不好,累的你丢了差事,我实在是…”
沈琼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殿下这话就不对了,皇上当初下旨是因为豫王爷府里没有长史才把我调过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殿下如此说,让人听见了说您质疑当初圣上的决定可就不好了。”
殷怀锦被堵了一瞬,等整理好说辞准备叙旧的时候,她已经投来冷淡警告的一眼,转身走人了。
殷卓雍本想上前来,见沈琼楼自己走了才过来牵她:“怎么了?老三惹你不高兴了?”
沈琼楼摇摇头:“没有的事,应该是我惹殿下不高兴了。”
殷卓雍不吝赞美:“干得好!”
沈琼楼:“…”
蹴鞠赛只是个热身,人人都知道明天的游猎才是大项目,于是摩拳擦掌的准备着,世家公子和权爵子弟准备着在心仪的姑娘跟前露脸,各家闺秀们也都精心打扮,准备挑一位良人郎君,长辈们要打起精神,给自己儿孙好好地瞧一门姻缘。
游猎是魏朝每年的盛事,据说也是那位太祖皇帝定下的,大半的达官贵人都要参与,后来慢慢发展成了相亲大会,虽然没有放到明面上,但也都是大家心里公认的了,每次游猎过后嫁娶的人家都能翻上一番。
沈琼楼是从宫里出发的,因此能走的晚些,刚到游猎的地方就见沈家的营帐已经搭好了,她好几日没见家里人,心里难免想念,沈木早就瞧见她了,见她过来便抬手招了招。
沈木好些天没见闺女,心里也想得紧,不过面上还是得端着大家长的架子,没好意思主动迎出去,等她来了才道:“你还知道过来。”
沈琼楼知道他和沈老夫人是一般性子,心里再怎么想,嘴里也不会蹦出好话来,于是笑笑:“好久没见爹和大哥,心里想得紧。”
沈木心里自然高兴,问道:“你也在宫里待了许久了,什么时候回来?”
沈琼楼皱眉道:“这还不好说呢,得看皇上要请王爷作陪到什么时候,不过我估摸着游猎又结束也差不多了。”
沈木叹了口气:“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底下人伺候的尽心吗?”说完又补了句:“你娘最近一直念叨,我替她问的。”
沈琼楼笑道:“住的习惯着呢,底下人就是看在咱们家的面子上,伺候的也得尽心啊。”她又问道:“爹,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沈木道:“如此便好,你在宫里好生当差,家里一切都好,不用你记挂着,记得早些回来,你祖母和你娘都惦记着你呢。”
沈琼楼点头应了,又问道:“爹,我在家里腌的泡椒凤爪入味了吗?明姐儿和福姐儿没偷吃吧?”
沈木一怒之下把她给撵了出去。
她没想到才走了没多久就遇见了宋家马车车队,宋灿和宋莹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见她过来立刻叫了停,下车问道:“上回才答应我要陪我去南山踏青,方才我还念叨怎么好几日没见你,是不是不想陪我跑路了?今日可算在这儿堵着你了。”
沈琼楼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尴尬道:“对不住你,最近伺候王爷进宫当差,一时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宋灿看了眼她身上的官服,理解地点了点头:“没事,我这边又不急,你有事儿忙就先忙着。”
宋莹也早就下了车,终于逮到机会插了句话,艳羡道:“还是表妹有福气,能进宫陪伴贵人,咱们就没有这等本事了。”
沈琼楼笑了笑:“都是给人当差,哪有什么福气不福气。”
宋莹甜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差也要看给谁当,谁不知道你是给豫王爷办事,上头人贵重,便是底下办事的人也比别人高了几等,更何况表妹本就身份显赫,等发达了劳烦记着提携姐姐一把。”
沈琼楼对妹子耐性比较好,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接话。
宋莹生的甜美,一笑起来更是甜蜜蜜的,见她沉默就再接再厉地问道:“表妹在宫里想必结识了不少贵人吧?有什么趣事儿跟咱们姐妹说说啊。”
沈琼楼有点郁闷,宋灿的性子跟宋老夫人倒是不怎么相像,宋莹倒是跟她老人家如出一辙,都是这般爱瞎打听,当初生的时候抱错了吧,其实宋莹才是宋老夫人的亲孙女吧?
宋灿听她越说越没了谱,她年纪比她大些,见她还要说,立即出声拦着她:“你快别说了,越说越不着调,宫里贵人的事儿也是你能瞎打听的?不光让表妹为难,小心祸及自身。”
宋灿话虽重,但都是实打实的好话,宋莹跟她本就隔了一层,听完心里极不痛快,但人来人往地也不好说些什么,见沈琼楼只静默不语,只好浅浅福了个身:“是表姐不懂事,多嘴了,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沈琼楼也失了说话的兴致,摇头道:“无碍。”然后转身走了。
宋家两个堂姐妹上了马车,宋莹立刻发难:“堂姐你也小心太过了,我不过是好久没见着表妹了才多问几句,怎么就让她为难,还祸及自身了?本来没什么的,被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没安好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