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见殷卓雍就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老十三啊,哥哥想见你一回还真不容易。”
沈琼楼在一边瞧着他的肚子就顶着殷卓雍,差点抱不住,强忍着笑出来。
殷卓雍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淡淡道:“不会比王兄瘦下来更不容易。”
睿王:“…”
尽管一进来就遭受了无情的人身攻击,睿王还是保持了高度热情,笑呵呵地转向沈琼楼:“这位便是沈家三姑娘吧,生的模样倒是好,果然是少年英才,难怪能得我这十三弟的器重。”
沈琼楼自谦几句,他想了想又笑道:“细论起来,你是皇嫂的外甥女,还当叫我一声叔叔。”
殷卓雍:“…”
沈琼楼:“…”这些宗室人什么毛病啊这么爱四处认侄女?!
睿王说完察觉气氛有些不对,茫然笑道:“这是怎么了?我把辈分算错了?”
沈琼楼咳了声:“多谢王爷厚爱,臣并非天家人,不敢高攀。”
睿王倒也没在逼她,从腰间解了个玉麒麟递给她,赞道:“沈家侄女不必太过自谦了,沈家人才辈出,听说你那两个哥哥在科举道儿上也大为顺畅,你又跟了老十三,以后定然是有前程的。”
沈琼楼还能说什么?只好呵呵两声扯过去。
殷卓雍道:“王兄来是有何事?”
睿王拉着太子往前走几步:“好久没见你,有些想你了。”
这时候沈琼楼吩咐的加了卤味的热干面端上来,睿王探头瞧了瞧:“这吃食倒是稀奇,是你们蜀地的小吃吗?”
殷卓雍命人摆桌:“是沈长史研究出来的。”
睿王老远就闻见香气了,一时对沈琼楼赞不绝口,末了又补了句:“老十三,我和太子还没用早膳。”
殷卓雍意有所指地瞧了他的肚子一眼:“王兄少吃一顿不碍事的。”
睿王:“…”
沈琼楼忙命人下去再下两碗。殷怀瑜也好奇地探头瞧了瞧,看上头厚厚一层芝麻酱,喷香扑鼻:“这面叫什么名字?”
沈琼楼道:“热干面。”
睿王连连道好,没想到碗端上来,就他的分量最小,他又看了看其他人的,问殷卓雍道:“老十三,你这可太不仗义了,怎么人人都比我的分量大啊?”
殷卓雍淡淡道:“我这里吃饭自有一套规矩,个头小的人吃多些,个头大的人吃少些,王兄是占的地方最大的…”
睿王:“…TAT”干嘛老人身攻击他!
幸好睿王心宽,对他的挤兑也不放在心上,先喝了盏茶养胃,摇头叹道:“你这促狭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殷卓雍平静地道:“都是跟几位兄长教得好。”
睿王:“…”他默默闷头吃面。
连本来对他意见很大的殷怀瑜都不由得开始同情他了。
豫王府的厨子比较有创意,又怕主子们吃起来不方便,所以特意把卤鸡蛋切成八小块摆成花型,底下铺着卤好的豆干,底下的热干面半掩半露,还随意撒了把翠绿的葱花,稍微拌一拌葱香和面香,还有麻油和芝麻酱的香气就飘出来了。
沈琼楼低头尝了尝,跟她上辈子吃的味道不大一样,不过也很好吃就是了。
睿王尝了一口就赞不绝口,殷怀瑜也眼睛发亮,吃的鼻尖冒汗。
睿王平生有两大爱好,一好美食二好美人,把卤鸡蛋吃完了才抽出空来,赞叹道:“沈家侄女这卤味真不错,面条滋味也鲜香,不过把东西搁在一起卤的手艺像是寻常百姓家的,你出身侯府,哪里学来的手艺?”
沈琼楼道:“无事的时候老在坊市间的小摊上吃饭,吃的多了自己也就会了。”
睿王又问道:“那这…热干面呢?”
沈琼楼瞎掰:“是臣自己瞎琢磨的。”
睿王两眼放光:“沈家侄女还有什么稀罕美食的方子?”
睿王穷追猛打的,沈琼都快编不下去了,只好道:“臣是想起一样是一样,哪有什么方子,不过这面如果王爷爱吃,臣倒是可以把做法给您。”
睿王有些失望,不知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不如沈家侄女也到我府上做几日长史,没准就有灵感了呢。”
殷卓雍眯起眼,漠然道:“王兄竟然还惦记着吃?我记得上回游猎,你快把马的脊柱都压断了,每次上马车都得几匹好马拉着,裁亲王常服的时候得费三个人的布,你再这么下去,仔细皇上治你个御前失仪之罪。”
睿王玻璃心了QAQ:“…”委屈,心里苦啊!
沈琼楼婉拒道:“我没准几年也琢磨不出来一个吃食,王爷还不如寻个好厨子呢。”
她说完不由得去打量殷怀瑜,要是往日他早乐开花了,今日却眉头紧锁着,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挑着面条,她有心劝慰,但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只得先按捺下来。
第68章
睿王那边又把玻璃心捡起来,继续活跃气氛:“十三啊,你这些年见过长乐皇妹吗?”
沈琼楼记得听殷卓雍提过一句这位长乐公主,好似跟他一道长大的。他却皱了皱眉:“并不曾见过。”
睿王笑道:“我去年去了泉州一回,还遇见过长乐和驸马,她心里照旧惦念着你,上回跟我聊起来,还说到你小时候脸上长疖子的事儿,那时候谁都没想到你现在也能长成翩翩美人了。”
殷卓雍用碗盖压着茶叶沫子喝了口:“世事无常,那时候王兄也是人人夸的俊秀修长,没想到现在…”他似笑非笑地瞧了眼他圆脸胖肚子。
睿王今天遭受多次惨绝人寰的人身攻击,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气道:“你目无尊长我也忍了,老说我身材干什么,吃你豫王府上的饭了?!再说人到中年,身形发福十分正常,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殷卓雍不动如山,只挑了下眉毛:“我何时提过发福这两个字?兄弟间开玩笑罢了,我年纪尚轻不懂事,要是有说错的地方,还请王兄多多担待。”
别说睿王了,就是他们这一辈的兄弟几个加起来斗嘴也比不上殷卓雍一个,他一股气卡在喉头不上不下,摆摆手道:“你这嘴也太毒了些,难怪年纪这般大了还没有王妃,嫁给你也要被你气死。”
殷卓雍漫不经心地道:“被我气死也比被屋里的小星气死强。”
睿王想到屋里的莺莺燕燕和王妃难看的脸色,再想想殷卓雍的洁身自好,顿时缩着脖子不吭声了。虽然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但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屋里拉啊。
他顿了半晌才开腔,摇头叹气道:“幸好我家王妃是个心宽又拿得住妾室的,我虽然爱美人,但也知道正妻更重要,哪像魏王那个多情种子,让魏王妃…”
他话说到一半想起魏王妃就是眼前这位沈长史的亲姑姑,立即闭口转了话头,呵呵笑道:“跑偏了跑偏了,长乐今年年尾也要回京,你们姐弟俩好好见见,到底一个宫里长大的情分在,几年不见别生分了。”
殷卓雍冷淡地应了声,一听就是在敷衍。
睿王笑呵呵地道:“你别对我不阴不阳的,我这话是替长乐传的,你不高兴见她也别拿我撒气。”
他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长乐和驸马不和睦,这些年过的也不顺,姐弟没有隔夜仇,不管你们是为什么生分的,这么些年也过去了,该忘的就忘了吧。”
殷卓雍没搭腔,睿王已经把一碗面吃完,起身准备走人,殷卓雍不情不愿地起身送人。
两人走至门口,睿王突然转过身来,用宽大厚实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老取笑哥哥我的身材也不是没道理的,我现在走两步就气喘,上个马得让三四个人扶着,早就忘了骑射武艺是什么玩意了。“殷卓雍攒了攒眉头:“那你还…”
睿王笑道:“这样皇兄才能放心,他给我美人我收下,赐我宅子我也收下,有美食有华服,咱们是宗室亲王,就算不沾权势,谁还敢瞧轻咱们?”
他别有深意地道:“知足常乐,安享太平。”
殷卓雍忽然扬唇而笑,并不言语。
沈琼楼在后面跟着,忍不住赞了句:“睿王人真和善。”跟殷卓雍昭睿帝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个老好人,半分没有宗室的架子。
殷卓雍斜睨她一眼:“是不是只要有人叫你一声侄女,你都会夸那人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