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说明天惩的可怕让重泽望而却步,得到的回应却是再次毫不留恋将她推开的手,以及朝着降下的天雷挥动重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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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解开龙血的结界时,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人,站在最前方的天君带着垂毓,遮挡着他的神情让人难以看得分明,而他身后的众仙,无一例外地都在盯着轻易就挡下了七道杀戒的天雷,看着还有余力的重泽。
震惊与惶恐夹杂。
重泽收了重剑,没有回头往围观的众仙看上一眼,弯腰把浑身是血的静好从地上抱起来,调整着让她靠到了他的肩上,维持着最舒适的姿势。
静好靠着他的肩膀蹭了蹭,说话时有些无力,“我杀了风青,”她紧了紧抱着重泽脖子的手,第二次弄乱了他一丝不苟的衣襟,“明仪因为不想嫁给她父皇让她嫁的人而自尽了,我带着风青赶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鬼差要带走她。”
“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明仪会连她深爱着的人都忘记,而风青还有四十多年的阳寿,他们甚至连一起投胎都不行……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一直都在努力,却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
“我只是想帮他们……”
静好眨了眨眼,转头将脸埋到了重泽的颈侧,温热的一滴眼泪掉到了他颈侧,“对不起,重泽。”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重泽叹了口气,止住了步伐,低头凑到了她耳边,“转过来,我想亲你。”
他在听话转过来的静好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接下来的吻倒是密密实实地落到了她残留着的泪痕上,语调带了几分无奈与疼惜。
“别让我再看见这些让我心疼的东西。”
第161章 上古战神(11)
明仪和风青的爱恋像是突然降临在旱季的辽阔草原上的一把烈火,第一眼就将两个原本能后半生里安稳度日的人扯入了燃烧着的漩涡之中,情窦初开时正好遇上那个能一见倾心的人,让人不顾一切就像将这份美好紧抓在手心中。
然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异到底是让这份爱恋困难重重,就算风青再也无法隐瞒自己深爱明仪的事实,亲口坦诚了对她的思念,发现了最宠爱的女儿的恋情的皇帝只需要一张圣旨就能在两人之间划开更深的鸿沟。
静好那天赶去月老庙之前就见过被困在皇家道观中待嫁的明仪,她握了簪子下了狠手在划自己的胳膊,鲜血溅到了阻止不及的静好的衣摆。
“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生气回来找月老,而是直接把风青带过去,他们说不定就能逃出去,明仪也不用自尽……所以,在他们哭着求我让他们解脱厮守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答应了。”
“但那时候答应了又有什么用,他们成了游魂,以后都再也不能投胎了。”
静好叹了一口气,用受伤较少却同样被包成了粽子的右脚在坐在床边的重泽腰上踩了两下,神情颇有些哀怨,“重泽,你看见我这么伤心都不安慰吗?”
“我安慰不了你,”重泽淡定地翻过了一页佛经,像是之后的话根本不是他说出口的,“你伤心,我的心情根本好不起来。”
他把一句缠绵悱恻的情话说得一本正经,而且看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无意识下抿的嘴角,这句话显然就是真的。
静好在床上扭了两下,伸手想捂住有些发热的脸,还没动作就被重泽握住了手,细细查看了她的伤口,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有些无奈地看向她,“养伤,别动。”
静好“唔”了声,“但是你刚才那句话说得我好开心,我想挪得离你近点。”
话说完她就看见了重泽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他沉默地伸手小心地抬起她的头,移了位置将她的头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捞回之前被随手扔到一边的佛经低头接着看,空着的手却一下下地在顺着她的头发,顺两下就亲昵地摸一下。
节奏丝毫未乱,最后顺的那下甚至会用小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间慢慢的打了个圈。
静好又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被包裹成木乃伊的模样,哀伤又惆怅,“我又错失了一次看你脖子根害羞得发红的机会。”
重泽伸手盖住了她微微发亮,在他眼里却耀眼得连最璀璨的星辰都比不上的眼眸,轻咳了下寻回语调,“乖,别闹。”
掌心里被蒙着的眼快速地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刮过他的手心,一路奔袭到心底的微痒让他快速就抬了手,却被某人快速地抬头啄了下,温软的嘴唇印在掌心,让他恨不得将残留的触感捧到连膜拜都不能的高度。
尤其是躺在他腿上的人还朝着他笑。
重泽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抬起之后又低下来啄了两口,矜持地用理智挪开,却压不住嘴角越来越上翘的弧度。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静好在他腿上躺着,之前爱睡觉,受伤之后倒是再也没有轻易入睡的能力,发了一会呆之后回过神来,下意识蹭了几蹭之后转眼却看见原本整洁熨帖得连一丝褶皱都无的深紫色衣袍都快被她蹭成了角落里随手扔着的破布。
虽然重泽从来没有明说过,但就他平时细节处的做派,明显就是有洁癖,浑身不沾尘埃,衣服向来板正熨帖,连一丝褶皱都无。
现下却被她拧成了如此模样。
静好戳了戳还在专心看着佛经的重泽,“把我放回去,你去换个衣服?”
重泽顺着她的指尖看了眼自己衣裳的现状,捏了下她的脸不甚在意,“我知道什么比较重要。”
第162章 上古战神(12)
重泽挡住剩下七道天雷时所显示出来的力量造成了天界的巨大恐慌,他们能接受一个比他们强悍一些的人的保护,却不能接受一个比他们强悍过千百倍,甚至面对天惩时都能毫发无损的人就呆在身边。
他不受规则的束缚,能在想杀死他们的时候,随时杀死他们。
大殿之上的争论声沸反盈天,能支持重泽继续高居于十重天上的仙人少之又少,坚持要将他送到凉荒的仙人说得头头是道,例举的例子尽是重泽在战场上心狠手辣地将敌人赶尽杀绝,平时又自视甚高,不与仙人来往。
“外无仁心,内不友爱,又身怀如此强悍的力量,天君决不可姑息,之余身侧让其随时威胁天界的安危。”
“此人不受天惩之痛,必是不将天道放在眼中,却将那位视人命如草芥的东海十公主护着,下次若是那十公主杀了仙人,他必是同样护着,又让我们如何自处?那十公主前几日还砸了月老庙,连带着伤了数十位仙人,却一句歉意也无。”
……
下面吵得再厉害,坐在首座上的天君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等到众仙人将能说的都说了个干净,他才站起身,满脸都是坚定的维护,将带头的那几位仙人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重泽帝君为天界立下了赫赫战功,便是我也要尊称一声帝君,地位之高,岂是你们能够非议指摘的?”
天君和缓了语气,倒像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便是那十公主,她的几位哥哥也是为天界立下过战功的,虽说出生时曾有那些恶意的流言流传甚广,但如今帝君护着她,你们也不可多加指责。”
他摆了摆手示意还要开口的仙人住嘴,“虽说她此事确然有错,但所幸错也不大,再多议论,倒显得我们斤斤计较,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嗤笑,站在首座的天君却像是并没有听到,一句话都未多说就转身走了,那背影却是有几分无可奈何。
人群静默了一瞬,倒是站在前头,之前在月老庙门口伤得最重的元干仙君冷哼了声,“天君计较不得,我却是不会忘记这事,就等着以后好好和她算总账。”
站在一边的一止仙君嘶了声,看神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周围人的再三追问下才开了口,“之前那位在天界也未曾有过何事,倒是她来了之后,这整个天界都闹腾了不少,原本的战神都被她带得让人畏惧,不会是真如传言一般……”
他特意停顿了下,等到周围的仙人都露出疑惑的神情才接着补充下去。
“这位十公主,出生时可是万物悲鸣,七月泣雪,天布佛光,虽然后来解释成了需要受到佛经的熏陶,可最早时,可是有不少谣言说,她生来带着煞气,专门克人,甚至连西天诸佛都感觉到了煞气,才布下佛光来克化的。”
“便是她出生前后,东海龙宫在前线作战的龙子,可是接连着死了四个。”
最后一句话入耳,周围一群仙人都面面相觑,抬头望了眼还高高屹立在云端之上的十重天,心下多少都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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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重天上,重泽在对方敷衍地转达的道歉声中,疏离地送走了天君特意谴来向他告知暂时迫于众仙的压力而停止了他的所有事务的仙人,一回寝殿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静好伸直了脖子看着门口的方向,手下的薄衾被拧得一塌糊涂。
而看到他进来,脸上原本的焦急立即都换成了略有些僵硬的笑脸。
重泽过去坐到床边,熟练地将她的头抬起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伸手在她有些消瘦的脸颊上掐了两下,有些不满意手感地皱了眉头,“丑。”
静好抬头怒瞪了他一眼,倒是恢复了往日的几分鲜活。
重泽却很是受用,低头细碎地在她脸上一下下轻啄着,带着满是眷恋和宠溺的亲昵,含着笑影而熠熠生辉的眸子在极近的距离里和她对视,满满填充着的全是她,妥帖地被放在了温润又炙热的无声拥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