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长鎏从前再如何战功显赫,八年的时间也把从前的积威消磨殆尽。
当年王上耳根子软,但是长鎏父子却硬得像是两块石头,得罪了不少权贵。
以前大家是不敢说什么,如今长鎏病重,很多人就都只求她能快点死。
还有人提议,既然天策郡主已经病重,不如嫁给匈奴善于,换取一时安宁,。
更有脸皮厚兼贪生怕死之徒上书请柬:天策郡主毕生心愿便是大凤能太平,相信为了大凤也是愿意嫁过去的,再说如今和亲便是唯一的出路。
王上不在都城,老将军也不在,更有人想暗中去郡主府邸抢人,幸而有长鎏的部下一直牢牢看护,未曾让人得手。
表面上说得是和亲,但是匈奴人恨夏梵入骨,要得只是对方性命,王朝中很多人为了永远后患,也不会留活口。
姬长鎏如果真的去和亲,只怕送去的也不过是一具尸体。
如今王上御驾亲征,远在千里之外,主战派和主合派争执不下,王都的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
“你是谁?”
“夏梵。”
“不对,你是姬长鎏,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不肯走?”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你贪恋现在的安稳生活,所以不想回去,放弃了你一直守护的大凤,还有的父母兄长?”
“不!我没有!”
夏梵胸口一紧,猛然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的漆黑,她伸手打开床头的壁灯,看了看时间。
凌晨三点。
冷汗湿透了后背,手腕上的那串黑翡在灯光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时隔一个月,她再次梦到了大凤,那个对现在的她已经很遥远的地方。
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因为梦境里的每个人都是她认识的。
一幕一幕像是她亲眼见证了一般。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程清朗被身边动静吵醒,睁开眼睛,“怎么不睡?”
他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夏梵,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呢?”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梦里面有我吗?”
“没有。”顿了顿,夏梵又说:“我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和这里截然不同的一个地方,我觉得我或许属于那里。”
“胡说八道,你属于我,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里?”
夏梵有些茫然,喃喃的问:“是吗?”
“是的。”
可是,我放心不下那个梦。
夏梵没有说话,一个人走下了床。她觉得要是再这样,自己非疯了不可。
不是梦境,可是,她要怎么回去才行。
一直到外面天亮,夏梵都没有再合上眼。
夏梵打电话给了虚云,她觉得那个和尚一定是有办法,只是没有告诉她。
可是那边为人接听。
夏梵想到上次和尚的话,牵绊……她放心不下父母,程清朗如果没有她会慢慢适应,大凤不行。
程清朗煎好了单面的鸡蛋,给对方倒了一杯热牛奶,看着想事情有些出神的夏梵开口问:“你在想什么,最近为什么总是感觉到你心不在焉的,昨天才睡了那么一会儿不困?”
夏梵回过神看着人,“没什么。”
她又想,两个人分开四年,程清朗也过得很好。
程清朗皱了皱眉,夏梵的眼神躲闪,他直觉夏梵想得事情一定有关于他,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不是擅自做了什么决定,关于我。”
“不是。”
二选一的命题,不管是哪一边她都不想放弃,如果真的能回去,她割舍得下吗?
可是割舍不下……又能怎么样,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八年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一遍。
美好的像是一场梦,不管是拍电影还是读书,或者是程清朗,她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的开心。
从前人人只道她是母夜叉,可是没有人喜欢杀人,她露出半点怯意便会尸骨无存,天策将军不能有弱点。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
程清朗皱了皱眉,“你怎么会不见了,不会的,对不对?”
他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夏梵,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夏梵没有回答,她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想到了程清朗,一会儿又想到了她在大凤的那些部下,想到了父母,然后又想到了杨添和杜德深。
程清朗冷笑了一声,盯着人一字一顿的又说:“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吗?那种会藏一辈子的游戏?”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不能告诉我。”
夏梵张了张嘴,看了看手上的黑翡没有说话。
程清朗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从上次,你匆匆的离开,然后消失一个星期后,手上就戴上了这串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他经常看见夏梵看着这串黑色的珠子出神,这东西有鬼。
夏梵想抽回了手,程清朗不放手还加大了力气,两个人僵持的时候,那串黑翡突然从中间断开。
一颗……两颗……黑色的珠子全部散落在地上。
夏梵怔了下,这个声音她也听过。
不对是曾经的长鎏听过。
出嫁那日,她坐上花轿,旁边的人塞给了她一个苹果,说要握在手里一直到新郎家,这么能保一世平安。
她把苹果揣在兜里,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拨弄手腕上的串珠。
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一声响声,手中的串珠突然断裂,珠子全部掉落在了花轿里。
和她一起坐在花轿里的陪嫁丫鬟笑着说,“郡主我来收拾,一共是十二颗吧?”
十二,佛教中的十二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