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通过窗户静静地照向室内,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更是增添了一道淡淡的光圈。这仪态这气质,真是绝了!就凭这颜值,唐丹就觉得李立山选她作女主角没错。
然而陡然反转的一刻,却在阮青青执起琴弓,拉出的第一声。
“呲——啦——”
猛然间,唐丹不由心重重地落了下去,摇头失望,与李立山对望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作为一个音乐系教授,见过的学生数之不尽。但是能拉到这么难听的,倒也是本事了。
大多数人通过勤于练习之后,一般都小有进步。但她听说这姑娘不眠不休,辛辛苦苦地练了大半个月,只能练到这种比初学者还不如的水平,她就能肯定阮青青不属于那些“大多数”。
毕竟,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擅长乐器。
阮青青硬着头皮拉完后,就见阮爸已经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而靳白更像是有些麻木不仁。她微微心塞,更是觉得自己拿弓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练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失望是假的。前世,哪怕她跌跌撞撞,在演戏一途上走得坎坷,但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难过的时候。
这让她第一次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实现的。前世,她没发现这一点缺陷,没想到这世就要在这摔了一个大跟头。阮青青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拉不好琴,已经签好合同的李立山导演也不会因此换人。但她从来是要求尽善尽美,怎么能够忍受自己有力所不逮的地方,有努力也没用的地方?
她垂眸取下小提琴,掩去了眼里的微微酸涩,安静地将琴放回了琴盒。
却没想到,一只温暖的手静静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阮青青猛然抬头,见唐教授笑容温柔地看向她,“没关系,练不好我们就慢慢练。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吗?”
这句温暖的话让她的心里顿时生出了暖流。阮青青不禁露出了一个弯弯的笑容,重重地点点头。
唐教授是个暖心的温柔老师,但李立山导演走出书房后,却同靳白沉声说道:“这水平比我想象的更差。”
靳白面容爽朗地笑道:“小叔,她是演员,只要演得像不就没问题吗?拉琴之前那架势不也把你唬住了吗?本来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再高明的演员也成不了一个像阿姨那样的小提琴演奏家,您就别太苛求这一点了。”
李立山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一眼就戳破了他的心思:“她可以演,那你呢?你将她的家人都骗过来,演的是哪一出戏?”
第49章 盐焗鸡
面对李立山的质问,靳白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答话,许久面上才浮现出一个轻轻的笑容。
李立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走开。
唐丹教授收下了阮青青和冬冬两人,安排冬冬一周上一次课,所以上完一天的课程后,冬冬就依依不舍地和阮爸阮哥一起回家,留下阮青青一人在这学习。
为了方便上课与练琴,唐教授热情地邀请阮青青住在家里,阮青青深觉得不便,没想到李立山导演倒也没有拒绝,靳大经纪人更是出人意料地开口让她住了下来。
阮青青感觉不太对头,有导演对演员这么好的咩?
但实事求是的说,唐教授真的非常用心,只要没课的时候都会全天候地陪在她的身边,一个动作一个口令地帮她纠正动作。
奈何阮青青实在是没有乐器天赋,纵然牢牢地将动作记熟,拉出来的琴声总是不尽人心。但不可否认,不听音乐光看动作,那副架势倒是十分能糊弄人。
出于对唐教授和李导演的谢意,阮青青承包了家里的一日三餐,每天换着花样做美食,让两人大为享受。就连靳白,也忍住不住美食的诱惑,日日常来蹭饭。
这日端上的就是一道盐焗鸡。将三黄鸡处理干净,用盐焗鸡米分把鸡身从里到外涂抹一遍,用双手按摩一会儿,然后等米分吸收后再抹一层,如此重复两到三遍。其后,将三黄鸡用保鲜膜包好,放入冰箱冷藏一夜,腌渍入味。
第二日,直接把大葱切段、姜切厚片,塞入鸡腹,淋上些许的米酒提味,然后用葱姜垫锅,小火焖熟。这种方法,无需用大剂量的咸盐就能做出味道正宗的盐焗鸡。
一口咬下去,皮嫩爽滑,鸡肉软韧,鲜嫩多汁,味道刚刚好,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靳大经纪人坐在桌边,吃得一脸惬意。就连一向严肃缄默的李导,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吃完饭两人就通知阮青青一个严酷的消息,让她明日就进剧组。也就是说,她温馨的小日子结束了,受虐的旅程马上就要开始。
阮青青调整心态,拉着自己满满的行李奔往了拍摄地——大山里的一座小镇。这个地方民风淳朴,建筑老旧,依旧保留了八九十年代的风情。
靳白开车,径直将她和李立山导演送到了剧组下榻的宾馆。这处宾馆外墙斑驳,一侧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小楼的走廊更是开放式的裸露在外,充满了小时候的记忆。
靳白见状,也是心下讶然,对着李导道:“经费不够?”堂堂一个电影剧组,住这样的宾馆的确有点寒碜。
李立山却是细细打量着这座宾馆,满意极了。“我特意选的这里,有助于演员培养感觉。”
他如此一说,靳白倒是不好反驳了。将阮青青的行李卸下来,紧随其后的袁朗和李圆圆也赶紧过来,帮把手将行李抬了上去。
阮青青脚步轻快地踏上石头的台阶,入住后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只见小小的屋子差不过有二十平米大,水泥地面,光裸裸的白墙壁,两张架子床、一张陈旧的书桌摆放其中,是仅有的家具。地方不大,看起来倒还算干净。
靳白跟在她的身后溜进来,在不大的房间里转悠了一圈,隔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转头对她说道:“条件艰苦了点,忍忍吧。”
阮青青却不在意,脸上笑容爽朗,直接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床单被罩,将床上的一套换了下来。“放心吧,这条件已经很好了,我适应的来。”
她说的可不是场面话。以前跑龙套、打酱油,饰演无关重要的小角色时,哪分得到单人间来住?大通铺不是没睡过,随便找个旮旯地儿猫一会儿也待过,所以对于这样的房间,她真心觉得没什么问题。倒时候一拍戏来,每天倒头就睡,哪还顾得上条件好不好呢?
听她这样一说,靳白心安了不少,嘱咐道:“你和李圆圆一起住吧,平时还能相互照应一下。等会儿,我让袁朗出去买把锁,晚上你们就在屋里面锁上,注意安全。”
阮青青笑道:“靳哥,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楼上楼下都是剧组的人,有什么事我喊一嗓子谁听不见?”
靳白手头工作繁忙,不能在这久待,他想了想干脆说道:“我把袁朗留下吧,就让他住你们隔壁,有事你就找他。”
对于他的小心翼翼,阮青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靳白的好心她到底没有拒绝,朗声应了一声:“好。”
由于宾馆走廊都是敞开式的结构,所以一时间楼上楼下到处都是人。扛着行李的助理,寻找房间的演员,搬运器材的剧务,人来人往地穿梭在走廊里,摩肩接踵,吵吵嚷嚷,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这样嬉闹的人群中,阮青青却找回了一点大学入学报到的感觉。而且不光她一个人这样感觉,整个剧组上下都沉浸在了旧时候的回忆里,不胜唏嘘,相互之间倒是多了几分热络和熟悉。
所以,在第二日开工时,剧组上下的氛围格外好。却不料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李立山导演干脆拍板,临时改了拍摄日程,将雨戏提到了前面来。
这样一来,阮青青就只能赶鸭子上架。这一场戏是她的独角戏,讲述的是陈静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在一家奶茶店里打工赚钱,某一日忽然接到奶奶去世的电话,她急匆匆地从打工的地方向外跑,连伞都来不及拿。
为了追求真实的画面感,李立山导演干脆就没有让她上妆,直接素颜出镜。一身衣服也换了最简单朴素的奶茶店制服,倒是显得人清纯淡然,年纪一下子就小了好几岁。
李立山选中了宾馆不远处的一条大街作为拍摄地,细致地同她解说了剧情,一边注意着她的情绪,观察她的状态怎么样。
雨水哗啦啦地从屋檐上落下,阮青青倒是面上有几分自信的笑容,向李导说道:“好,我都明白了,您放心吧。”
李立山见她心态甚好,也有意看一下她的真实本领,故而也没多拖延时间,直接趁着雨势正好,招呼各部门准备开拍。
阮青青深呼吸一口气,将剧本放下,踏出了雨幕,瓢泼的雨水顿时打在了她的身上。三月的春雨带着料峭的寒意,直接淋透她薄薄的衣衫。
她抬目望向不远处,宾馆的三层走廊里挤满了人,闲着的演员、剧务和围观的观众正纷纷探首好奇地望向这处,对她颇为好奇。
虽然她出道时间不长,从资历看在娱乐圈里不过是一个新人,但刚一出道就打响了名头,获得了金凤奖的提名,和影后王伶俐相提并论。
究竟是她运气好,接到了好电影,遇到了好导演,还是她的实力出色?众人心中各有各的看法。不管怎样,反正在今日一看便知。
无数只眼睛的注视下,阮青青缓步走到李导指定的站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然后抬头望起,眼神明亮。
隔着雨幕,这一切清晰地被摄像机记录了下来。李立山导演坐在屋里的监视器后面,严肃地看着这一幕,见她的状态微妙地调整到人物身上,顿时觉得心神一紧。
这入戏用了有一分钟的时间吗?
他眼神湛湛地盯在她的身上,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期待感,道:“各部门就位,开始!”
一听令下,现场猛地安静了下来,只有哗哗的雨声敲打着众人的耳膜。
阮青青浑身的气势一敛,瞬间一股子绝望和慌张就从心底里涌了出来。她猛地发力,拔腿向前狂奔,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雨里,激起了无数的水花。一身制服更是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将少女单薄的身体衬得更加柔弱。
她的呼吸急促慌乱,配着跌跌撞撞的脚步,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打在了一起,顺着苍白的面庞流下,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却是爆发出深深的迷茫和痛哭。
明明她的嘴里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但那重重地脚步、四溅的水声和泼落的大雨,却是形成了一副奇异的声音,沉闷闷地直击人心。
狂奔了许久,她的双腿猛然脱力,呼吸更是乱得调整不过来,整个人就不由脚下错步,绊倒在地上。
阮青青这才有了除奔跑外的第一个动作,倒上地上的她用擦伤的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忍不住地无声痛哭起来。手指的掩映下,微微可见面容痛苦地抽动,让人不胜心酸怜惜。
下一秒,她却突然用力擦了一下泪水,用力撑住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大步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