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毫无存在感的袁大助理,霎时间觉得这个任务颇为艰巨,无可奈何地站起了身,匆匆跟了出去。
这才让阮青青放下了心。一回头,身后才杵着一个一脸感激望着她的“导演他爸”。阮青青忍不住就轻松地笑了出来,安抚道:“张老师,您别担心,快吃饭吧。”
不出所料,在两人刚放下饭盒之后,剧务人员就匆匆跑过来叫他们进场,说是马上要开拍了,一点休息的时候都没有留给他们。
索性上午的拍摄不算太累,几位演员重新打起精神,一起走进了片场。而这一场戏,对于阮青青的挑战却是更多了。
在这场戏里面,阮青青饰演的许明月在查看了突然暴毙的楚家大小姐之后,提出要验尸。这立即遭到了楚家老爷的强烈反对,直接将崔县令和许明月一起轰出楚家的大门。
两个人亦是无奈,却没想到第二日,楚家又有一人遇害了。
竟然是一向天真活泼、貌美如花的楚家二小姐,而且遇害的地点就在楚家大小姐的房内,谁也不知道她在夜晚是怎样跑到那里去的。而且从外表来看,同样也是看不出一点点的异样来。这第二次遇害,彻底地让楚家人惊慌失措起来。
一时间,闹鬼说、诅咒说从上到下传遍了小镇,就连楚家的下人也人心惶惶。
这一回,楚家老爷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视若无睹,因为家里排行第三的是他最最心爱的小儿子,也是楚家唯一的独苗苗。他赌不起!
所以,崔县令和许明月又被重新请了回来。楚家老爷终于松口,允许他们验尸。
夏日炎热,楚家大小姐已经停尸两天两夜,身上已经散发出了异味。许明月请人将她的尸首搬到仵作房内,用大量的冰块镇住,而后自己在脸上围上了一块白纱巾遮掩口鼻,手上也戴好了牛皮手套,正式开始解剖。
下面的拍摄过程,非但不恐怖,反而有些好玩。剧组里找来了大量的番茄酱充作血液,一些身体的零部件也用仿真道具冒充,阮青青就是伴着一股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认真地演出剧情来。
镜头外的所有人都笑喷了。
因为这妹子在拍摄开始前,一直絮絮念叨:“哎呀,爆炒猪心最好吃了!放上一点点韭菜,又提鲜又味美!”
“碳烤猪腰子也不错啊,软韧的口感搭配上浓郁的酱料,简直不要太美味!”
“凉拌猪肝也好棒,加上多多的蒜末和酱油,猪肝粉嫩,咸香开胃!”
这副吃货属性简直就是不言而喻。所有剧组的人都不由露出了笑容,有那个性豪爽地当场说道:“青青,你是不是饿坏了啊?早点拍完,晚上让靳大导演请你一顿呗!”
立时,人群中就传来了数声叫好。
靳白简直快要无语了,明明中午某个人吃了两盒子米饭啊,这时候叫得哪门子饿!但他转念一想,的确应该好好找阮青青谈一谈,于是便沉声道:“听到了吗?别耍宝了,好好演戏,晚上少不了吃的。”
阮青青不由就粲然一笑,一双眸子在白纱巾的映衬下更显得湛然明媚,似是爽朗的晴空。
听到导演的号令,她也就见好就收。刚才那番“数来宝”,也是为了博众人一乐,帮助所有人放松一下心情。毕竟拍这种戏份,有些人还是会有忌讳和顾虑。现在让她这一打断,顿觉得轻松不少,拍起来格外的放松和畅快。
而这一段阮青青的表演也不负众望,一遍就过,给大家留下了一个好兆头。顿时,所有人都不禁放松了,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而今日的拍摄任务更是早早完成。
靳白也没有加班熬夜的打算,挥挥手,示意可以收工了。片场里,霎时间就响起了一阵子兴高采烈的欢呼声。
将收尾工作交给副导演后,靳大导演便带着卸完妆的阮青青独自前往一个小餐馆。这家小餐馆虽然位置偏僻,但是人流爆满,可见味道之好,已经美名远扬。
靳白早就订好了房间,带着阮青青径直入座,映入眼帘的便是餐桌中间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浓郁的香气随着水汽飘散在了空气中。
阮青青不由眼前一亮,问道:“焖锅?”
靳白笑着点点头。
掀开锅盖,白白的水汽就向上涌出,散去之后才得以见到锅里的真材实料。胖嘟嘟的肥肠、连筋带骨的排骨肉、薄薄打了花刀的腰片、韧性十足的猪肚,各种材料玲琅满目,被味道浓郁鲜香的酱汁紧紧覆盖住,发出了独特的香气。
锅子底层还铺着一层蔬菜,白菜、洋葱、土豆、胡萝卜被炖得软烂,浸满了酱汁和肉汁的香气,十分入味,让人忍不住一吃再吃。
阮青青吃得欢快,直到配着酱汁扒光米饭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碗。
靳白为她倒了一杯茶之后,这才开口谈起了正事。“我和张明濯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他说的直白,却没想到阮青青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个略带苦涩和惆怅的微笑,对他道:“靳哥,你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靳白自问从小学语文课之后就没再经历过听故事的阶段了,但对于某人来说总有一些特权。
他道:“好。你说,我听。”
第114章
“你讲,我听。”
阮青青深呼吸了一口气,蓦然思路就回到了前世的最后一秒钟,那时候她心里唯一的惦念和哀痛就是乍然听到阮爸离世的消息,直到那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
所以,在靳白和张明濯的关系里面,她明显地偏向了“重归于好”一途。那是因为她知道亲情有多么可贵,知道靳白的言行举止里面虽然表现出了抗拒,但是没有彻底断绝两人的联系。这就留下了一份希望。
更何况,张明濯作为长辈,是如此的努力想要讨好靳白,阮青青想,应该给他一个机会。无论是赎罪,还是重新出发。
她便诚恳地对面的靳白说道:“靳哥,这个故事是我一个朋友的亲身经历。”她以友人的名义为依托,将前世从被抹黑到痛失亲人的经历和盘托出,说得真情实感,令人动容。
就连靳白,也一时间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的手指搭在茶杯边缘上,缓缓摩挲着杯壁,却是始终沉默,一言不发。
阮青青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还是像投出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一样,只是泛起了微微的涟漪。但她必须要做这件事情,帮忙化解这一段关系,不让另外一个人再在失去之后才开始悔恨。
这样沉痛的经历,她经历过,不想他再重蹈覆辙。
听她静静说完之后,靳白蓦然抬头,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这个故事不错,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原谅。”
阮青青不由蹙眉,回望着他的眼神,霎时间静默无语。“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给张老师一个机会——”
靳白倏忽站了起来,动作突然地让她不由自主就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面。
“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阮青青无奈地点头。
等夜深爬上床之后,她仍然思路迷茫,心绪难平。这种难以插手的无力感让她不禁有些挫败。她不禁甩甩脑袋,将头埋在了枕头之下。
正作出一副“鸵鸟”的样子,却没想到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打开门,就见到王富贵一脸憨笑的样子站在她的门口,乐呵呵地说道:“姐,张老师让我来叫你去打牌,走吧!”
阮青青一头雾水,跟房里的李圆圆交代了一声,便和王富贵一起去了张明濯的房间。他的房门大敞,离几步之远就能听到热热闹闹的说笑声,可见里面的人倒是不少。
“青青,快来!”张明濯面向房门,一眼看到了她,立即招招手,呼唤她上前。
阮青青扬着笑容走了进去。王富贵手脚麻利地在她的身后关上了门。
果不其然,屋里或坐或站着好几个人,就连副导演也被请了过来。
“来,边吃边说。”张明濯一声招呼,他的助理立马清空了一张桌子,将冒着热气的烤串端上了桌。
一大把一大把的烤串散发着浓郁的烧烤香气,羊肉、猪肉、鸡翅、猪腰等烤串琳琅满目。当下,所有人也不客气了,齐齐拿起了一把串开撸,阮青青也忍不住抓了一小把。
“哎呦,这味真是绝了!”
“哈哈,我就好这口烤牛筋,韧性十足!”
“这上面的孜然和辣椒粉可是洒得真够入味的!张老师您破费了,今天是借着您的光了!”
屋里的人边吃边聊,一起将感谢的话头转到张明濯身上,一时间,称赞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张明濯亦是笑着颔首,说道:“管够,大家放开了肚子吃,吃完了可是有事要麻烦你们。”
一听这话,众人不禁奇了。张明濯本身自己就是足够大的咖了,人脉广,能量大,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到他们?而在场的人,大半是电影剧组的主创,诸如副导演、现场导演等等一类,另外一小半是主要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