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通,她右手放下号码,手叉在腰上,心急火燎地等着电话通。
一声又一声过去,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喂——”年轻男孩的声音传过来,背景有点嘈杂,像是水声。
顾惜冷下声调说,“徐洋,我是顾惜。”
对面瞬间安静,水声亦停,像是人都凭空消失。
“徐洋?”
“……惜惜。”
顾惜浑身泛起不适,声音太陌生,语调却太深情。她一肚子的火气,忽然都说不出口。
对面人也不说话,好像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或是怕自己一念之间挂断电话。
顾惜定了定神,说,“徐洋,我看到你的访谈和网上的消息了。”
“对不起。”徐洋的声音弱弱地传来,“我真的没想到。”
顾惜说,“先不说那个,你能让你们公司想办法把相关消息封锁了吗?”
“那可能不行。”徐洋说,“我已经问过了。公司说,那访谈也没什么负面的。现在都是这样。”
“我不说访谈,我说网上的消息,里面有我的私人信息。”顾惜说,“你们公司就算要炒作,也不该是炒作这个。”
徐洋说,“我刚刚才知道,你原来自己已经开公司了,而且做的非常好。公司觉得……我出道的原因……嗯,我……惜惜,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咱们见个面吧。”他的声音讨好,又带着小心翼翼。
顾惜气的说不出话来。
“惜惜……我们以前那么好,这一年多,我真的没办法接受,那天你说的话,每一天都在我耳边,我当时太年轻,真的不懂事。”
“你现在就懂事了?”顾惜一句话出口,又觉得真是……别人的男朋友,她也不好训斥。
她冷静下来,想到如果是以前的顾惜,也许人家俩现在还在一起呢。
她换了心思,好声好气说道,“那你方便出来一趟吗?咱们俩见个面。”
“好。”徐洋说,“我现在住在丽城港湾,你想在什么地方见面。”
顾惜说,“你住在丽城港湾?”她快步往窗口走。
“对。公司给安排的。”
顾惜停在窗口,隔着下面的转盘,另一边就是丽城港湾。
顾惜问,“你是自己住吗?”
“是。”
顾惜说,“那不用约地方了,我到了你下来,咱们在楼下说几句就行。”一想,徐洋现在是公众人物,“你们那地方的会所条件怎么样?”
“可以说话。”徐洋说,语气带着雀跃。
顾惜说,“有些话还是当面和你说比较好,那你准备一下,我大概10分钟就到。”
徐洋说:“我正在洗澡,刚刚从剧组回来,10分钟我去楼下接你。”
顾惜忍着没有纠正他,洗澡就不用给自己报告了。她挂上电话,拿起包给安星交代了几句,下了楼。
这事情她必须和徐洋当面说,她失忆了,徐洋不知道,如果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记得,也许这事情才能完。
她没有要司机,那是程琦的人。
她现在有点摸不着程琦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生气了。她觉得生气也罢,这事情都得自己来,没理由要现男友去处理前男友的问题。感情问题是自己的。
而且……要程琦出手去对上徐洋,那人那么骄傲,会一辈子想起来都憋屈吧。
外面还在下雨,很蒙,顾惜小跑起来,她也没心情打伞。
她没有车,绕着跑到对面,看着挺近的,可是真的要走,只是过马路,几条又宽又广的,就走的累死她。
顾惜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已经到了,她来不及再绕道前面几百米处的路口,看到没有车,她横过绿化带。
这种事情她以前从没有干过,果然没遇上心急的事。
她不敢更深一步问自己,是不是因为害怕?
害怕程琦生气,害怕他难过,害怕他心里不痛快。
如果自己都处理好,也许他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远远有车过来,她跑到马路牙子上。
喘着气,刚喘顺了一口气,手上一紧,一个猛然的力量拉扯着她,瞬间天旋地转,她一下扑倒在地,跌在湿漉漉的地上,手里的包被抢走。
她看着远远开走的摩托车。
魔怔般不敢相信。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四处也没人,偶尔有车飞速开过,卷着水雾,也没人停下施舍份同情。顾惜手撑着地,自己慢慢坐直,手掌内磨破了,她艰难地撑起来,穿着海贝壳色的裙子,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滚的周围都是。长头发上都是泥水,裙子更是没办法看了。
“顾惜——”旁边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顾惜抬头,看到一张极其年轻讨喜的脸,白净俊逸,她说,“一年多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小。”
她撑着站起来,徐洋伸手扶她,而后看着她的腿,“腿流血了。”他的语气很梦游。
顾惜觉得好像偶像剧里的口气,这人不会是娱乐圈混久了,所以总觉得自己在戏里。她说,“没事,碰上一个抢包的。”
徐洋的视线还在她流血的膝盖上,不在状态地说,“这地方治安一向很好。”
“我知道。”顾惜说,“我们公司也在附近。”
徐洋这才看向她,又不敢对着脸看,说,“那去我家吧,你这裙子都脏了,有点……有点……”
顾惜低头看了看,“那去吧。顺便借你的电话打一下,我让人来接我。”
徐洋走在前头,顾惜的裙子料子很好,很轻薄,所以现在有点透。
他一路忐忑而兴奋,在心里演示过一千一万次的重逢场景,怎么才能和好,怎么才能让她一下接受自己。曾经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又没有劈腿,又没有伤害过她,只要有爱情,应该是顺理成章可以和好吧。
欧式宫廷式的装修,顾惜站在客厅,才知道徐洋现在有多红。
徐洋说,“我爸妈没在帝景城你也知道,这里就住我自己。据说主人花了两百万装修,衣帽间也特别大。”
顾惜说,“有拖鞋吗?我鞋脏了。”
徐洋弯腰拿出拖鞋,男士的,整齐摆在她鞋前面,“这是我的鞋,我这里没女孩来过,所以没女士鞋。我去给你拿个毛巾。”
顾惜装作看不到他弯腰认真摆鞋的样子,还有话里的意思,解开自己的皮鞋细带子,穿上了拖鞋。
心情渐渐沉重,如果以前的顾惜还在,人家两个该多好。
徐洋拿着毛巾从卧室出来,“这是新的。”
“谢谢。”顾惜接过,头发的脏水已经滴在裙子上,胸前一滴滴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