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有些柔弱的谢芬却在这个时候成了谢珺的主心骨,她点点头,随便套了一双凉鞋就往外面跑。谢芬叹了一口气,连忙撑着雨伞追在谢珺身后。
雨夜中一片黑暗,没有顾到脚下的谢珺“扑通”摔了个狗□□,泥水溅了她一身,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泞,继续往村长家里跑。谢芬跟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咚咚咚……。”
黑夜中急促的敲门声格外刺耳,引得不知哪家的狼狗跟着“汪汪汪”地大叫。透过窗帘,谢珺隐约看见楼上的灯亮了一盏,紧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谢珺急地双眉紧皱,不住地在原地跺脚。
“谁啊?这么晚敲门有什么事?”大门被打开,村长打了一个电筒,一照面前恍然出现谢珺那张满是泥土的脸,吓了一跳。
“村长,是我谢珺。我香县的一个同学打电话给我,说他出事了……真的很急,村长你能送送我吗?”谢珺语气里满是哀求。
这小小的村子里太过于闭塞贫穷,有钱的出去了,没钱的留下来守着家里三分地。村长赵波包了一片山地种苹果,所以家里买了一台小货车方便拉货。谢霆昨天就离开了,除了村长赵波,谢珺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
谢芬连忙在一边帮衬着,“村长啊,孩子她真的很急。”
村长还在思索,明显有些纠结这个问题,谁大晚上下雨天不睡觉,愿意帮一个不认识的人啊?
“爸,你去吧。谢珺的同学也是我的同学。”村长背后传来一声,赵晓琴揉着惺忪的双眼,朝谢珺点点头。
村长见赵晓琴这样说,便同意了。
***
到了南苑小区大门前,谢珺从车上跌跌撞撞地下来,跑到了保安室,对着里面两个保安哭的撕心裂肺,“保安叔叔!求你们救救我同学,他刚才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他快要死了……他就住在里面,求你们带我进去看看他。”
谢珺浅色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水,脸上一块白一块黄,头发上全是泥土。她双手环胸,瑟瑟发抖,那一副可怜哀求的模样看得人都心软了。
那年纪大点的保安听到谢珺这么说,又看她这副模样,根本坐不住了,连忙问道,“你同学是谁?他住在哪一栋?”
“柏晋……他叫柏晋。”谢珺嘴唇一片乌紫,她说出这个名字,好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是他啊……。”那保安好像认识柏晋,根本没再核实什么,就匆匆忙忙地查看记录簿、找钥匙。
一旁年轻点的保安若有所感地叹了口气,“是这孩子就难怪了。平时看他怪可怜的……这段时间好像他家里人都出去度假了吧,保姆也不在,一个人在家难免遇到问题,生病了都没有人知道啊。”
柏晋家里人都不在!家里竟然就只有他一个人……怪不得!怪不得!
这两句话在谢珺脑海里轰炸,她气地胸脯剧烈起伏、肝都疼了。
“好,找到了。”那保安打了一把伞,谢珺立马躲进伞里,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柏晋家,保安连忙掏出钥匙开门,谢珺‘蹭’的一下子就钻了进去。谢珺想也没有想,进门了就上楼梯去二楼,找到那间最小的房间。
房间里格外阴冷,一点生气都没有,让谢珺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瞥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她的心差点跌倒了谷底。
谢珺在黑暗中摸了过去,刚触碰到柏晋裸|露在薄被外的肌肤,滚烫地让她下意识地一缩手。
“他还好吗?”保安打开了房间的灯,凑了过来。
床上的柏晋紧闭着双眼,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他鼻尖还有炙热急促的呼吸,让人以为那就是一句尸体。柏晋面色通红,嘴唇一张一合,苍白的没有血色,干涸的已经起皮了。
柏晋只觉得他快要死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只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他做了这么多,蛰伏了这么久,那些人还是好好地活在世上,霸占着他爸爸妈妈的一切。
他不甘心啊,不甘心他就这样死了,静悄悄的,他的尸体会腐烂发臭,化成白骨随风消逝……却没有人为他难过……他不甘心。
“柏晋……你快醒醒,不要睡了。”是谁在喊他,难道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觉。他弱弱地掀开眼皮,那人一张花猫一样的脸在他头顶晃悠。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终究抵不过疲惫无力,他昏沉地睡了过去。
14.014
柏晋从混沌中醒来,意识逐渐恢复,他仿佛嗅见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耳边传来压低的聊天声。他缓慢地掀开眼皮,有些不能适应那突如其来的光亮。
“我这是在哪儿?”柏晋从病床上坐起,头依稀很痛,他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柏晋身体仍然有些无力,他撑着床板好不容易才下了床。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小声的训斥声。
“病人昨天发烧到42度,你们再送来晚些,就要出事了知不知道?”这是医生一贯严肃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