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晟睿停了下来,淡淡的将宁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吐出了三个字,“好得很。”
他实在不明白弟弟在跪得第二天都下不了床的情况下,还能在得知自己要去宇府的时候,还能硬生生的爬起来让他看看宁凝受了委屈没有。
开什么玩笑?姨母和依姐儿难道会为难一个一点背景都没有的孤女?范晟睿觉得自己的的弟弟简直是摔坏了脑子,他来了宇府,一句话都没有问宁凝,最后居然是她自己跑了出来。
宁凝羞涩的低了低头,之前她只是远远的看着范晟睿,如今接近了,却越发觉得他冷肃的气质是自己的最爱,一张脸羞涩得映起了两朵飞云,“劳烦范大哥告诉平师兄,等我找到了亲戚,便住到亲戚家中去,不会再烦扰他。”一副要与范嘉平拉清关系的模样。
自己弟弟千辛万苦,冒着违天下大不敬的风险将她从乡野里带出来,她倒好,轻轻松松的就想与自己的弟弟扯清楚关系?范晟睿有深深的看了宁凝一眼,嗯了一声,这个女子真值得他好好的调查一番啊。
范晟睿与柳依依情深意重,她没有一开始就让范晟睿对她神魂颠倒,宁凝想做的,不过是让范晟睿有一个好印象罢了。
她对范晟睿感激的行了一个礼,徐徐离开。
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见她这幅模样,直觉得心中不对,只想着去与碧荷好好说道一番。
范晟睿回了范府,范大人正在吩咐心腹去白鹭书院处理此事,他皱了皱眉,对此心腹说道:“调查一下与宁凝定亲的人是何人。”他倒要看看,那个武人真的如范嘉平说的那般不堪?
☆、第148章
那心腹快马加鞭赶到了乡野,去了宁凝的家中,费了一番口舌与宁凝家中的伯父伯母解释了一番,宁凝的伯母倒并不是范嘉平说的那种尖酸刻薄之人,她温和的笑说道:“我倒一直听说凝姐儿的母亲在京城中有些亲戚,她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依赖母亲一些,此事还烦请范家多多帮忙留意了。”
宁凝伯母语气里的意思是,是同意了范家的带宁凝去京城找亲戚的说辞,但是若是宁凝还要回到他们家中的话,却是万万不可了。
这心腹以为到了宁家,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却不料这宁伯母轻轻的将此事放下了,他舒了一口气,又有些小心的说道:“我们小少爷带宁小姐上京的时候,倒并不知道她还有一门亲事,倒不知道这门亲事如何了。”
宁伯母微微一笑,终于提到正戏了,她说道:“跟宁姐儿定亲的人是我们河边衙门的张捕头,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族,但却十分简洁清净,凝姐儿进京的时候已经给他写了退亲书,他已经接受了。”
这事这么快就搞定了?心腹有些不可思议,他原以为这定亲的人也会愤愤不平一番呢。
宁伯母见他那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笑了笑说道:“我见张捕头厚道,便提出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他,他已同意,我们过了明路,就等着成亲呢。”
在宁伯母看来,宁凝实在是愚蠢之极,张捕头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在衙门里有官职的,他家中父母皆早去,又无兄弟,还在衙门中颇受重用,是个怎么看怎么都合适的夫婿。若不是当年宁凝的父亲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又怎么会娶了宁凝?哪家富商的女儿娶不得呢?
如今宁凝看不起张捕头,与京城范家的小公子上了京城,倒是给了她女儿一个机会,她女儿与宁凝不同,不是心高气傲的,与张捕头一起,定会和和美美的。
宁伯母对宁凝并不大喜欢,又觉得自己捡了实惠的便宜,再加上范家有并不是好惹的,她并没有为难范家派来的人。
那心腹不出吹灰之力便将这件事妥妥帖帖的办了,心中开心,但又想起了范晟睿说过见一下与宁凝定亲的人的品行,便讨好的笑道:“我能否见张捕头一面呢。”
宁伯母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将一个已定亲的少女带去京城确实是一件不靠谱的事,若张捕头闹起来,是任何人都不好说理的。若宁凝是被范嘉平强掠走的话,张捕头只怕上天入地都要找到他讨回公道;但宁凝是自愿的,那么这公道到底是为谁讨呢?
宁伯母让自己的小儿去衙门请张捕头回来吃饭,张捕头无父无母,对温柔和善的宁伯母十分敬重,便点了头应了。
小宁弟见张捕头应了,又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今儿我们家来一个客人,是京城的呢,跟范家有关。”
张捕头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未婚妻,他的心情颇为复杂,她的父亲救过他,在他父亲弥留之前,将她托付给他。对此,他心中是窃喜的,他见过她一两次,觉得她简直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儿,他见她穿得清淡,还去首饰店打了几样不错的首饰想等她嫁过来了亲自交给她。可惜不料她根本看不上他这个一介武夫,还与人跑去了京城找亲戚,说是找亲戚,其实也与私奔无二了。
张捕头想到这些往事,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他不是没脸没皮的人,若她看不上他,他也不会傻傻的纠缠,如今还要派人来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呢?
张捕头心中一派清明,待夕阳的时候,来到了宁府,民间并不兴那些男女大妨,当他进了宁家的门的时候,宁家小妹已经站在门口浅浅对他笑了笑,叫张大哥。
宁家小妹虽然比起宁凝来,并没有那么美貌,只不过她温良娴淑,且一颗心全部放在了张捕头身上,张捕头对她自然也是十分的满意,他放柔了身上的气势,对宁家小妹也笑了笑。
范家的心腹见了张捕头,不由得感叹一句,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留着络腮胡,身材高大,穿着衙门的服装,显得十分有气势。
张捕头淡淡的看了范家心腹一眼,并不耐烦与这些高门大户的人打机锋,只对他抱拳言道:“您请放心,我与宁小姐并没有换过八字,并没有到定亲那一步,宁小姐如何,都与我无关。”
张捕头这句话,已经将宁凝划到了界限外,将自己摘得什么都没有,显然已经极其厌恶了宁凝。
这心腹原本对张捕头还有担忧,但见他为人行事,知道他是一个说话算话的男子。他镇重其事的对张捕头说道:“小的代表范府多谢您了,我的主子小范大人对您十分赞赏,若您有什么难事,便去找他便是。”
张铺头远在白鹭书院旁边的县城,县城里民风淳朴,他有没有什么升官发财的大志向,若是有什么事让范家帮忙,还十分难得。只不过范家都如此说了,他只当是一个机会,便慎重的点了头,“那便多谢小范大人了。”范晟睿力保边县不被洪水淹没造福了他们这些堤坝下游的民众,就凭此,他也不会去找范家的麻烦。
心腹见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便笑着将从京城里带回来的礼物都送给了宁伯母,言称是给宋家小妹的嫁妆。
宋伯母知道,若是她不收这些礼的话,只怕范家心中难安,便点了头,将礼物收了,只谢谢范家的大方。
范家心腹将事情办妥了,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他将宋家众人与张捕头的反应与范晟睿说了。
范晟睿只摸了摸手边剑上的穗子,在他看来,张捕头是个义薄云天的好男儿,宁凝不愿意嫁,只能说明她确实想攀着高枝儿了。
上世大林氏派去做此事的人并不是范晟睿的心腹,他将宋家对范府的态度夸张了不少,只为了主子能赏他更多的东西。如今这位心腹做事,倒是实话实说了。
上世大林氏听那位办事的描述,倒对宁凝多了一丝的怜悯,而如今范晟睿的心腹这么一说,却让她火冒三丈,一个夫子的女儿,能嫁朝廷中的官员已经是高攀,她居然还说人家是粗鲁的武人,她到底是要怎样的人才能满意呢?
那位心腹做事十分细致,不仅是接触了宋家人与张捕头,还去白鹭学院探听了宁凝的事迹。
只是这探听出来的结果,让大林氏目瞪口呆,宁凝经常穿着男装假扮男学生去课堂上课。她的父亲十分宠爱她,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的那些师兄弟们,明明知道她是女子,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任其而之。只不过师兄弟们,有的知道这位小师妹只是一个美丽的绮梦而已,若是将她带回去了,定要闹得家宅不宁;有的觉得这小师妹整天穿着男装与一堆大男人混在一起,未免太不守妇道,便只愿意与她谈天说地,互称师兄妹,却不愿意更进一步。
范嘉平在家中被管束得甚严,并没有接触过寻常的女子,一遇见这特别一些的宁凝,便像掉进了漩涡,爬也爬不起来了。
大林氏气极,她不知道原来为了未来的媳妇着想而没有让小儿子过多的接触女儿,倒是便宜了外面的野花。
现在已经管不了以后的儿媳妇了,大林氏冷冷的想到,拨派了自己身边两个美貌温顺的小丫鬟过去照顾范嘉平,只是内里的意思,谁都知道。
却不料,范嘉平对这两个小丫鬟正眼都不看,便将她们送了回来,“母亲,你打小便疼爱我,为什么就不能随了我的愿呢?”范嘉平苦涩的笑道。
“随着他的愿?”大林氏与范大人抱怨到,如果随了他的愿,若等他考上功名,以后带着夫人出门交际,只怕那些翰林院的人大部分都与他的夫人神交过呢。
范大人本不想管这等子破事,可是见小儿如着了魔一般,也不由得找范嘉平谈了几次,范嘉平的态度都有些充耳不闻。
看到范嘉平如此,范家倒是加强了对宁凝亲戚的找寻,宁凝不是说过了,她只要找到自己的亲人,便愿意离开的。
只不过宁凝的这亲戚,如一滴水滴落在了大海中,悄然没有踪影。让范家人有些怀疑,宁凝,到底有没有亲戚在京城呢?
当他们有些质疑的问道范嘉平时,范嘉平总是气势汹汹地道,“难道你们还怀疑凝儿不成?像她那样的女子,怎么会说谎话?”
得了,在恋爱中的少年,看另一半,是怎么看都好的。
大林氏想来想去,还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柳依依,毕竟柳依依与宁凝年纪相仿一些,大概宁凝能对她说一些真话。
此时,宁凝已在宇府住了有一些日子了。她在宇府安然自若的样子,真是让宇府的丫头婆子们侧目,居然有这样安然自若的少女。
☆、第149章
宁凝住在宇府,小林氏始终有些不安,柳依依没有姐妹,谈得来的手帕交又成了太子妃,两人相见的时间始终是少了些,若她与宁凝交好,小林氏只怕拼了这张脸让大林氏失望也要将宁凝移出去。
只不过她冷眼瞧着,自己的女儿似乎与宁凝并不大合拍,两人虽然遇见了会聊几句,但是让柳依依待她如沈珊、宇蕊那样亲密的,还是不大可能。
小林氏问柳依依对宁凝的观感,柳依依笑着说道:“宁小姐做事太过于小心了,我喜欢的,是爽利的性子。”对宁凝这样的女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交起来的。
小林氏对此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女儿果然是个好的。
大林氏托柳依依问宁凝相关于亲戚的事情。
宁凝倒是打得一手好太极拳,言道,“我并不知道太多,我的母亲只说,她的亲弟弟在京城做着小买卖呢。”
京城中做小买卖的人这么多,要找宁凝的舅舅犹如大海捞针。在大林氏看来,宁凝如此,只不过是想赖在范府罢了。
大林氏越发生气,禁了范嘉平出门的自由,只说让他在家中好好的看看书儿。
当范府与宇府为了范嘉平一事头疼的时候,庄氏上了门,她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品了品宇府奉上来的茶,便直言道:“我上次托你的那事怎么样子了?我的娘家姐姐,可是一直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