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医并没有拒接荷包,将荷包放进了怀中,“三天后,我会再来帮宁妃诊脉。”他笑眯眯的说完,便走了。
从自己假孕一事,宁凝发现一直深藏不露的五皇子其实在宫中势力颇深,若不是如此,她怎么能瞒到全宫上下?她原以为自己能占到五皇子的支持,今儿一看,她倒是被五皇子弄得骑虎难下了。
小宫女见宁凝坐在暖榻上,一副思虑着什么的模样,便放轻了脚步。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对宁凝说道:“宁妃,五皇子来给您请安了。”
宁凝听了,连忙坐正了身子,对小太监说道:“快请五皇子。”
在一旁小宫女并不是宁凝贴心的丫鬟,见五皇子又来了,不由得心下有些不安,说起来,宁妃比五皇子还小了几岁,五皇子请安得如此频繁,实在是有些不妥。只不过五皇子向来行得光明正大,人缘又好,她也只能心中想想而已。
好在五皇子并没有在宁妃宫中呆多久,他简略的问了问宁凝的近况,便要退下,只不过在退下时,有些漫不经心的提起了宁凝曾经的师兄范嘉平要与苏家的女儿定亲一事。
“哦?那感情好,等嘉平定亲的时候,我要送一份大礼呢。”宁凝笑着说道,却没有人发现她怒火深烧。虽然范嘉平是她避之不及的过去,但是她却深深的明白范嘉平对她的迷恋,如今范嘉平这么快的要转娶他人,她实在接受不了!
五皇子离宁凝近,又善于察人,他发现宁凝的心绪有了些变化,便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角,不爱那个人,却要将那个人牢牢的抓在手里,这么贪心的女子,世上少见。
宁凝面上带着端庄的笑,目送着五皇子离去,待他离去后,宁凝又坐在软榻上,只是小宫女觉察着,自家娘娘的心情又阴郁了许多。
苏家的女儿?宁凝阴沉沉的想到,从塞北来的乡巴佬?怎么抵得上她与范嘉平多年来的师兄妹情谊只怕是范嘉平母亲强逼他娶了的吧。这样也不错,让他娶一个事事不如自己的妻子,心中盼望着自己一辈子。
宁凝想到这里,心间又安慰了许多,听说那塞北的女子,身材高大,仿若夜叉,皮肤因为风吹雨打粗糙得很,完全没有娇柔剔透之相。娶这样一个女子,还真委屈了范嘉平了。
只不过宁凝的这精神胜利法很快便被击破了,她在宫中散步的时候,居然遇见了苏樱。
魏氏娘家多产美女,她亲妹妹当年早早的入了宫,但因为性格高傲并不大受圣上的喜欢,一直受冷。她在宫中也被人称作魏妃,但却是从多年的老资历熬上来的,比起宁凝这坐火箭炮一般的升迁速度来,不是一个等级。
魏妃早些年便知道自己的姐姐在苏家经常被婆婆为难,她们姐妹情深,便经常招魏氏与苏樱来宫中坐坐,虽然她不受宠,但好歹是宫中的娘娘,苏家的那位母老虎是要忌惮一二的。
魏氏因要与魏妃说女儿的亲事,魏妃便让心腹嬷嬷带着苏樱去了御花园看花。
御花园的樱花早就开了,苏樱站在樱花树下,想起了送自己樱花的少年,不由得红了脸。
宁凝一向自负美貌,见到那樱花树下的精灵一般的少女,顿时起了一股防备心理,难道是哪家的女孩儿来花园中等着与圣上偶遇的?如今圣上年纪大了,对女色并不大在意,但若是遇见投怀送抱的小姑娘,也不会正人君子般的拒绝的。
苏樱身边的张嬷嬷早就注意到了宁凝含有敌意的眼神,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位不是有了身子,为了孩子天天呆在宫中的么?今儿怎么有空来御花园?
她捏了捏苏樱的手,带着苏樱到了宁凝面前,恭敬的说道:“奴婢给宁妃请安。”
苏樱跟着母亲进了几次宫,早就在魏妃口中听闻了将盛宠一时的吴贵妃挤兑得没地方去的宁妃,她连忙跟在张嬷嬷身后,与宁凝行了礼。
眼前的这个张嬷嬷不是魏妃身边的么?魏妃在宫中如隐形人一般,但因为身世优渥,却没有人敢怠慢她,她今儿怎么也弄起让美貌的小姑娘来勾引圣上的事来了?宁凝的眼中尽是疑惑。
张嬷嬷见宁凝疑惑的双眼,便知道这位想歪了,连忙解释道:“这是我们家娘娘的外甥女儿苏樱,刚从塞北回来,娘娘叫我带她来御花园看看春景呢。”
从塞北回来苏樱?宁凝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定定的看向了苏樱,一张白皙的面皮儿,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再加上不点而红的朱唇,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逊于她的美人儿,怎么可能是她想象的母夜叉?
宁凝与苏樱一般大,但不知道因为前世灵魂的原因,还是早早的进了宫破了身子,显得比苏樱大了好几岁似的,而苏樱却如枝头的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让人不由得想摘取下来,好好保护。
宁凝的脸突然黑了下来,这样美好的少女,她真的不能保证,范嘉平不会动心。
☆、第205章
苏樱看着那穿着紫衣的宫妃面色不明的打量着自己,礼仪周正的对她行礼道:“臣女给宁妃请安。”
宁凝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妒忌,居然即刻免礼,生生的让苏樱保持了行礼的姿势。
张嬷嬷在一旁有些焦急,早知道便不带苏小姐来御花园了,谁知道碰到了这样一个煞神?
苏樱虽然不知道宁凝为什么为难自己,但心中却并不惧怕,她父亲是典型的护犊子的汉子,她在塞北是可以横着走的,这一幅小意温柔的模样只是她的表面而已。
好一会儿,宁凝才笑了,她对苏樱款款说道:“苏小姐免礼。我刚刚看见苏小姐,不由得想起了我师兄与我一起当年的读书时光,才晃了神。”
师兄?宁妃的师兄与我有什么关系?苏樱不由得一愣,又想起入京以来与自己有关系的男子只有范嘉平一人,不由得心中晃神道:“难道宁妃与范嘉平有什么关系不成?”只不过她面上并不显,只低着头恭顺的说:“宁妃说的,我完全不懂。”
“呵呵。”宁凝急促的发出一阵笑声道,“你回去问问我师兄便知了,若是你与师兄成亲了,我保不齐要送你一份大礼的。”
苏樱直起了身子,不再保持卑微的姿态,她在樱花下笑的灿烂道:“只怕宁妃身在深宫中,不大知道外面的事呢,我真不知您师兄是谁。”
宁凝不如吴贵妃,父兄都在,家中又是被圣上封了侯的,她没有在宫中横着走的资本,只皮笑肉不笑道:“哦?那倒是我打探错了。”
两个女子挺身站着,倒有些火花四射的感觉。
张嬷嬷在一旁听了,额角流出了冷汗,苏家与范家正在相看不假,但却远远没到定亲的地步,宁妃这样坐实了苏小姐与范家二郎的关系,只怕对苏家小姐名声有碍。好在苏家小姐沉得住气,始终保持了一幅什么都不懂的模样,才将此事圆了过去。
张嬷嬷咳了一阵,站到了苏樱身边,“苏小姐,我们出来逛的时间也够多了,只怕魏妃急着找您呢。”
苏樱听了,点了点头,对宁凝矜持的行礼道:“宁妃,我便先回去了。”她不等宁凝说起身,便自己站直了身子。一个来路不明得了圣上宠爱的女子而已,有身孕又如何?当那些成年的皇子是死的不成?
宁凝看出了苏樱对自己的轻慢,只咬了咬牙笑道:“苏小姐,慢走。”
苏樱转了身,面上却没有之前的明媚,她不是傻子,宁妃这番话明明是已有所指,难道范嘉平与她有什么私情不成?可是就算有了私情,她也进宫做了圣上的女人,应该安守妇道才是,还想着什么师兄的亲事?
苏樱进了魏妃的宫殿,魏氏知女莫若母,见女儿面上没有了刚进宫中的欢喜,不由得对女儿使了使了眼色,这是什么呢?
魏妃见这母女两的眉眼官司,媚眼瞪向了张嬷嬷,“刚刚你带樱姐儿出去遇见了什么人不成?”
张嬷嬷听了,连忙跪下,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魏妃与魏氏听,魏妃听了,一双保养良好的手抓紧了椅子的扶手,“她倒是越来越嚣张了。”
魏氏更关心的是宁妃口中的师兄是不是范嘉平,她一双眼睛看向了苏樱,苏樱与她母女良心,点了点头道:“八成是范家二郎。”
魏氏面上闪过一丝愤怒,她与大林氏这么多年的手帕交,她居然瞒着她!若是范家二郎心心念念的是那位进了宫的宁妃的话,那范家哪儿有她女儿的立足之地?如今刚只在议亲,那位宁妃便来示威了呢!
魏氏听了外甥女儿说的,往后靠了靠,这宁妃挺有意思,伸着手将把柄送到人的手中。只不过如今太子与五皇子明争暗斗得如火如荼,宁妃这与五皇子格外亲近的关系并瞒不了他人,莫非是五皇子不想让苏家小姐嫁了范家不成?“你与大林氏多年姐妹情谊,还是亲自去问上一问,免得有什么误会。”
魏氏听了,匆匆忙忙点了点头。
魏妃见这母女两一幅神魂不在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派人将两人送出了宫去。
魏氏与苏樱走后,魏氏有些头疼的靠在椅子上,“这圣上老了,各种鬼魅都冒出头了。”
张嬷嬷连忙走到魏氏身后,帮她按起头来,“您放心吧,无论谁登上这个位子,魏家都会想办法保您的。”
“诶,保什么啊,到最后不就是常伴青灯么?”魏妃叹了口气,“我此生无儿无女,只希望樱姐儿能有一段好姻缘了。”
大概是在北塞待久了,魏氏并不是能存住什么的性子,她出了宫,心下念起,便让马车拐了一个弯儿去那范府。
苏樱一路上面上无惊无喜,魏氏明白她是动了心的,连忙拍了拍手道:“你放心吧,母亲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嫁给一个人。”
苏樱知道家中疼宠她,苍白着脸点了点头,握住了魏氏的手。
两人到了范府门口,范府的门房对着马车十分眼熟,有些惊讶道:“苏夫人与苏小姐怎么来了?”说完,他连忙让小厮去报了大林氏,自己笑着迎了上去。
魏氏今日心绪不佳,并没有与门房多说。门房见她板着脸的架势,颇有些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架势,也缩了头。
大林氏将贴身嬷嬷派了出来,亲自迎着魏氏进了大堂。
大林氏在大堂中见苏樱今日的打扮,心中很是喜欢,这样的美貌与端庄,不是外边的女子能有的。
魏氏今儿并没有心思与大林氏寒暄,只用手重重的握住了大林氏的,急急问道:“我有一句话问你。”
大林氏有些莫名其妙道:“你想问什么?”
“你家二儿是不是与宫中宁妃有什么关系?”魏氏一字一句问道,而她身后的苏樱早就在后面低了头,显得有些伤心。
“宁妃?你到底是从哪儿听了什么?”大林氏心间一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