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一抬手示意她免礼,道:“看到你二师伯和天璇真人了么?”
顾长月道:“看到了,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叶翩跹和天璇真人二人,一个掌管着魔道中正道细作的所有资料,一个掌管着刑法总堂,他们同时出现在这里,想想也是有事情发生。
古道一根本没有打算瞒她,默了默,道:“天枢真人在着手查我摇光。”
顾长月眉头一挑,毫无疑问,很是惊讶。
天枢真人为何要查摇光?莫非是怀疑到了什么?
古道一看着她,道:“莫担忧我等鬼修的身份会暴露,他不过是认为我摇光峰与魔道勾结而已。”
顾长月顺势问:“为何如此?天枢真人怎么会有此般想法?”
古道一道:“因为你来之前,一场异常的雷劫。”
顾长月立马想起被刘真人带回浩然的那日,一道惊雷轰然从天而降,几乎动摇了整个浩然根本。
而那道惊雷,连小花也不知怎么回事。
难道那道惊雷是劈在摇光峰上?
古道一看出她心中所想,顿了顿,才道:“刑老前辈那几日正在窥探你的命格,却不想你命格太过神秘,不幸惹来的雷劫,而雷劫戾气甚重,又动摇了北斗星移大阵,天枢真人会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顾长月美丽的脸庞上,笑意全都滞住。
忽然想到小花的话:像是夺舍雷劫,却又不是。
她不是夺舍,她只是重生。
兴许当时刑无悔正要看到她是重生的事实,那道雷才当空劈下。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与她自己有关。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唇,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天枢真人要查摇光峰都不是件好事儿,需得想法应对。”
古道一道:“他既然以为摇光与魔道有染,那么便是我等表忠心的时候,所以为师叫你速来,今儿你便随为师去一趟出去一趟。”
顾长月下意识地问:“师尊是要?”
古道一漫不经心地道:“去杀暗王。”
顾长月心中再次一惊。
暗王,自是暗影门二王之一的暗王。
前世,这暗王便死得离奇,据说在赶往北方的路上被神秘剑修一剑割喉,死前没有痛苦,甚至连血也未曾落下一滴。
便是暮云埃那样的剑修也感叹此剑修的剑法精准,非旁人可比。
而暗王死后,亦不知过了多少年才由顾长风顶替其位。
难道前世暗王之死便是古道一为表忠心杀的么?
既然影王是古洲之人,他不能动,那么就只好将目光盯准暗王。
“师尊是要潜入魔道?”
古道一摇头:“不用,近日得到消息,暗王一行魔道弟子与影王不合,如今影王占据中部以及南部一带,暗王便只好大举迁往北方,为师在路上阻杀他即可。”
言及此,顾长月已经完全明白了,果然是师尊杀的。
古道一又道:“当然,除此之外便是带你出去看看,你总不能一直拘于浩然派的天地中,此番出去,也算做是历练吧。”
也是,她自来到浩然派,除了上次去秘境之中,便未曾下过浮蚩山。
这般出去走一圈也不是坏事,左右古道一不会没有计划。
顾长月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意见,便道:“是,师尊。”
古道一应了一声:“也不用准备什么,现在便随为师出发,我们先去北城等着他们。”
此番,师徒二人便下了浮蚩山,往北方而去。
☆、第068章 北城
浩瀚疆域,纵横宇内。
千万里浩土,千万里山河。
烟波袅袅,一片辽阔,尽收脚下。
翠绿的,缤纷的,生机勃勃的…
一出浮蚩山,离了北斗星移阵,四季更替便在眼前。
隆冬刚过,万物复苏,风中亦带了成长的气息。
兴许是为了将就顾长月,古道一没有御剑,而是乘一舟状法器,中间摆了矮机和矮凳,上头泡着一壶热茶。
师徒二人执茶对坐。
一个墨发紫衣,银质面具,露出的半边脸庞和轮廓分明的下颚在雾气和水汽混合的朦胧中,仿若不真切的烟雾,将要散去之际,留下最美的瞬间。
明明是清淡如烟的气质,却又有几分不可亵渎的尊贵。
举手投足间,皆是不一样的风韵。
一个则红衣娇艳,面容精致,凤眼轻扬,笑而未语。
事实上,便是未笑,也有一份说不出的意味。
舟状法器以云做浪,哗哗前行。
两人手执茶杯,品的是一种惬意,讲的却是道法。
而对于阻杀暗影宗暗王之事,古道一则表现得云淡风轻,好似并不放在心上。
他秉承一贯不急不缓的态度,先品一口清茶,望一眼江河,才说上一句:“道法道法,是道也是法,如今你已悟得自我之道,却未曾修得自我之法,何为法?正如一套功法,在不同人手中会有不同的练法,有的人喜欢分部分次,层层递进,有的人喜欢先概括全览,再作深层剖析,直白一点讲,各人又各人适合的法。”
顾长月望着法器一侧翻涌的云海,将古道一的话和着口中的清茶一道儿回味,感觉明悟透彻。
她之法为何?
前世按部就班,暮云埃说如何便是如何,哪里有法可言?
她没有说话,等待古道一的下文。
古道一道:“此厢带你出来见识一番,待折返之日,便授你功法,为师乃鬼修,亦乃剑修,死魂境域与驰骋纵横,一鬼一剑,两套不同的功法,自当有两种不同的法子,所以说要修得功法,寻法才是重中之重。”
顾长月扬唇,笑道:“弟子明白师尊的意思。”
用一个比较粗陋的比喻,古道一是在告诉她,修炼功法自不应当像猪拱白菜般,噗嗤噗嗤便一扫下肚,而应当像老牛吃草般,细嚼慢咽,嚼出什么样的吃法才能不伤到胃,什么样的吃法才容易消化。
这靠的是琢磨,不要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