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氏那里出来以后,她就带着小红在花园里转了一圈。
林家比惠家大得多,有个中规中矩的小花园,还有假山和凉亭什么的;而且林家还有专门照管花草的花匠,直把整个小花园里的花草照顾得美美的……
惠怡眉就爱呆在小花园的角落里。
这里有条长石椅,头顶上是用忍冬花藤搭起来的棚顶——其实这样的棚顶,晴天遮不住日头雨天又遮不住雨水,可就是好看!而且还香!
石椅的周围,用粉白和玫红的蔷薇花藤植成了屏风墙——深绿浅绿的墙壁上盛开着粉白淡红浅紫玫红色的重瓣蔷薇,看上去清新淡雅而又令人心旷神怡。
惠怡眉拿了一份报纸,坐在这儿看了一会儿。
小红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姐……”
惠怡眉看了小红一眼,朝着她视线转头一看。
只见一片黄色的裙角一晃而过……
白莹莹?
她今天穿的就是条浅黄色的裙子。
惠怡眉微微一笑。
想了想,她用不大不小的声对小红说道,“……你们二爷也真是的!就这么一丁点的小事,直到现在也没给我办好!”
小红不敢应声,只是低了头,垂手而立。
惠怡眉道,“他现在照看的铺子难道还少了?不过就是再多照管一家铺子而已,这倒货,卖货的……又有多难?总得为我们自己打算一二才是……这高门大宅的,想吃口点心得自己掏钱,想涂抹些脂粉也得自己掏钱……他现在既然有这个条件,难道不为我们自己想一想?要知道……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大生意!”
小红劝道,“二爷回来您再和他好好说说。”
惠怡眉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她似乎有些烦躁,站起了身,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小红,道,“走!咱们回去,今天非要和他说个清楚不可!不过就是借了点资源罢了,犯得着这样瞻前顾后的嘛!谁不为自己的小家庭打算一二……”
说着,她带着小红渐渐地走远了。
白莹莹从花墙后头走了过来,心中暗喜。
哼!
她就知道,林岳贤和惠怡眉不老实!
借林家的资源开自己的铺子?还倒货?从哪里倒?难道是从林家的铺子里倒货,再放到她们自己的铺子里卖?呵呵呵……这可不就是一本万利的大生意!
白莹莹冷笑了一声,转身又往严氏那里去了。
惠怡眉刚刚才回到屋里,正好遇到林岳贤匆匆赶回来换衣服。
“你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她疑惑地问道。
林岳贤道,“上海那边……商会要举行问询会议,商讨进出口的事儿,我得过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可能要在那边住上三四天的……”
惠怡眉顿时怦然心动。
可她还没开口呢,就有婆子过来说,老太太请二爷二奶奶过去……
林岳贤也不以为意。
他本来就要过去和祖母说一声去上海的事儿。
惠怡眉却拉住了他的手臂。
听了她的低语,林岳贤突然轻笑了起来。
“你啊……”
惠怡眉突然就红了脸。
这两个字,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但不管怎么听,都似乎有些宠溺的语气在里头。
“我不管,反正坑已经挖好了,你就看看怎么坑人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我可是下足了本钱的……再说了,只要她吃过一次亏,以后未必会再上当了!”她嘀咕了一句。
他含笑“嗯”了一声。
惠怡眉却再一次红了脸……
若说他的那句话似乎满含宠溺与无奈之意,那么她说的这一句,就有些“我不管反正我闯的祸你得想办法去摆平”的意思。
这一句又何尝不是满含撒娇的意思呢?
她瞪了他一眼,就准备出去。
他叫住了她。
“怡眉,我的钢笔呢?”
新婚翌日,她曾经送给他一枝钢笔插在他的西装口袋里,从此以后,那枝钢笔他就鲜少离身了……
她白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说道,“不就在你书房里?最大的那个抽屉,黑色盒子里。”
他又笑了。
惠怡眉一怔。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是啊!
他的东西,她为什么这样清楚?
惠怡眉被他的笑容臊得心里直发慌,摔了帘子抢先一步就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严氏那里。
严氏坐在上座,满面冰霜。
大太太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在严氏的身边拼命地给儿子儿媳使眼色。
“我叫你俩来,是因为有人听说……你们开了自己的铺子,却从林家的铺子里倒货,中饱私囊?子谦,可有此事?”严氏眯着眼睛问道。
林岳贤一怔。
惠怡眉已经叫了屈,“祖母!这是什么话……”
白莹莹挺身而出。
“二弟妹,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刚嫁进来,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其实也不打紧,只要肯认错,祖母还会像原来那样疼你,对吧,祖母?”白莹莹得意洋洋地说道。
严氏沉默不语。
惠怡眉道,“……我不晓得我哪里做错了,大嫂要是知道,还请明说一二。”
白莹莹最看不得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二弟妹,做了亏心事呢,可是要遭雷劈的,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惠怡眉淡淡地说道,“倒要请教大嫂子,我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明说了。”白莹莹胸有成竹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