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起了?”他接起电话。
“你去上班了吗?”项西的声音里透着惊讶。
“没啊,”程博衍笑笑,“我出来买早点,时间还早就没叫你。”
“哦,”项西估计是刚醒,说话还带着鼻音,“吓死我了。”
“我上班去了你就自己收拾好回超市呗,”程博衍说,“这也能吓死你,胆儿有没有杂豆粥里一颗绿豆大啊?”
“你别趁人没睡醒说不过你你就拼命挤对,”项西啧啧两声,“哎,你要不要听我尿尿的声儿。”
“不听,”程博衍笑笑,“不过你最好认真尿,让我发现你尿外头了你就死定了。”
“你买好早点了吗?”项西问,“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起太早了,我怎么觉得好饿啊。”
“买好了,马上就回去了,”程博衍看看时间,“你怎么不多会儿。”
“哎哟怎么多睡啊,你对面楼那几个吃了炫迈的鸟,我以前睡书房还真没觉得它们几个吵,今天算是领教了,”项西很郁闷地说,“我要不是考虑你的邻里关系我早拿药给丫几个都灌哑了。”
“要不你再去书房睡会儿,我大概十来分钟能遛达回去,”程博衍说,“我到家了叫你起来。”
“我试试吧。”项西叹了口气。
程博衍挂了电话,加快步子往回走。
到家门口的时候都有点儿出汗了,他掏出钥匙,动作很轻地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的电视居然是开着的,项西没有去书房睡觉,而是站在沙发前,瞪着电视,他进屋了项西都没有往他这边看。
“看什么呢?”程博衍换了鞋,把餐盒放下,搓着手走到他身边。
“目前被烧伤的伤者已经被送往医院,现场目前没有发现别的……”电视里的声音传来。
程博衍愣了愣,转过头看着电视,昨天晚上的火灾?
“是不是送你们医院了?”项西突然抓住程博衍的胳膊,“会不会是送到你们医院?”
“要看在哪儿,”程博衍被项西的反应弄愣了,“怎么了啊?”
“赵家窑,就在赵家窑。”项西瞪着他,嘴唇有些发白。
第60章
“火灾在赵家窑?”程博衍愣了愣,转头盯着电视。
“赵家窑附近,旧胡同那边,离大洼里没多远,那里有房子没人住,”项西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声音里带着颤抖,“是馒头!一定是馒头!就是他干的!”
“你先别着急,”程博衍拍拍他胳膊,“我看看新闻。”
“我已经看过了!”项西吼了一声,“我看了!赵家窑!大洼里边儿上!那是平叔的地盘儿!那么大的火!”
程博衍被他吼得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他,在他背上一个劲儿地拍着:“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着急。”
“只有一个人被烧伤了,”项西还在一连串地说,“只有一个人,到底是谁烧伤了,是馒头还是平叔还是二盘……送医院了,会不会送到你们那里……”
“我知道了,知道了,”程博衍在他背上用力搓着,“我马上去医院,如果不在我们医院,我也一定帮你问问我同学在不在他们医院,你别着急,我帮你打听,一定帮你打听到,我保证。”
新闻里没有更多的信息,只知道火灾挺大的,烧了连着的三栋旧楼,但因为都是没有人住的旧屋,所以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也没有更多的人员伤亡。
但受伤的那个是谁,是不是纵火的人,新闻没有说,只说会继续跟进。
项西坐在桌子边埋头吃着程博衍带回来的早餐,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电视,程博衍觉得这家的早茶还不错,不过这事儿一闹,他胃口全无,吃不出味儿来,随便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我送你吧,”程博衍站起来,“送……”
“不用,”项西吃得倒是挺多,吃光自己那份又把程博衍没吃完的都给吃了,抹抹嘴,飞快地把餐盒收拾到袋子里,“你不顺路,我去门口等公车。”
程博衍看着他,没再多说别的。
程博衍开车把项西送到了公车站,项西下车的时候,程博衍拉了拉他胳膊:“项西。”
“嗯?”项西回过头。
“等我电话,别乱跑。”程博衍说。
“嗯,”项西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去吧。”程博衍笑笑。
项西走到站台上,程博衍的车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开走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靠到广告牌上。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估计会不顾一切地去一趟赵家窑,就像那次跑去黑作坊一样。
但今天他没有,心里一阵阵发慌,一阵阵害怕,他却没打算去看。
除去他不敢贸然靠近赵家窑之外,他很清楚这次的事不小,如果真的跟馒头有关,他去了一定会惹上麻烦,而且对馒头没有一丝一毫地帮助。
虽然有点儿无奈,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程博衍的电话。
到超市的时候时间还算合适,他把店门打开了之后于保全开着小电瓶到了。
“早啊!”于保全冲他挥挥手。
“早。”项西笑笑。
跟于保全一块儿把门口的地扫完,张昕和何小如都到了,张昕跟他俩打了个招呼就进去换衣服了,何小如跟于保全打了个招呼,看到项西时低下了头,一路小跑着进了店里。
项西刚挤出来的笑容只好消散掉,于保全拍了拍他的肩:“你那天的拒绝也太直白了,估计小如得有一阵儿才缓得过来。”
“我不想打太极,”项西说,“绕几圈再碰上点儿什么误会更说不清了。”
于保全嘿嘿笑了两声。
早上顾客不多,张昕一边整理货架一边跟何小如聊着:“我家那边都能看见火光呢,挺长时间才扑灭了。”
“还好没有人住啊。”何小如说。
“是说昨儿晚上的火灾么?”项西正打算拖地,一听她俩的话就停下了,张昕家不住赵家窑,但在那个方向。
“嗯,你也知道了吧?”张昕说,“真可怕,听说后来还去了警察,我就奇怪了,火灾还要警察去吗?”
“警察?”项西愣了愣。
“嗯,”张昕点点头,“我也是早上吃早点的时候听人议论的,不知道是不是火太大要警察支援?”
项西没说话,心一路往下沉。
他感觉差不多可以确定这就是馒头干的,但他不明白馒头为什么要在旧房子那边放火,那边在他们小时候就已经没人住了,只有几间里养着鸡,全是危房。
馒头烧掉那几间房子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不去烧平叔和二盘?
但……要说馒头去烧平叔和二盘的房子……他又觉得更是不寒而栗,那就不是纵火了,是杀人。
虽然他心里对平叔和二盘厌恶之极,但哪怕是自己差点儿就被平叔弄死荒郊野外,他也从来没想过把阴魂不散一直盘踞在他心里最黑暗的角落里的平叔和二盘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