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荆憋红了脸。
君衍之又点评道:“身体像个小暖炉,好抱又好摸,宜家宜室。”
文荆丢了一个枕头:“放屁,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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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荆被下了禁足令,终日练剑。
《一阳剑法》是火系剑法,由几千年前一位元婴道人所创。据说,这剑法练到出神入化之时,变化万千,可与《枯木剑法》的威力媲美。可惜,除了那位道人,至今还没有人能到那种境界。
文荆自诩不敢与古人相提并论,况且对简单的“青松指路”还不太满意,于是先把《一阳剑法》放置在一边。修炼《一阳剑法》要好几十年的时间,“青松指路”却已经练得差不多,不差这几天了。
练剑的时间转瞬而过,快得叫人察觉不到,仿佛几千年都能如此悠悠度过。
终于到了五日后,清晨。
文荆安静地坐在清虚子石像旁,笨重的铁剑握在手中。突然之间,飞剑凌空而起,文荆几个翻身跃在空中,顺手握住飞旋的剑柄,真气沿着铁剑倾泻而出,划在空中,荡起一股强大如漩涡般的气流。
成了!
文荆心中大喜。
“轰”的一声,周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轰然倒塌的声音震耳欲聋。
文荆一懵之下立刻喊道:“不好!”
一切发生得都那么快,也让人措手不及,清虚子的石像如同碎裂的镜子一样迸出断裂的碎石,瞬时间土崩瓦解,残破着落入悬崖。
那身体的一半参差不齐地残留在悬崖边上,似乎露出一截像是剑柄一样的东西。
文荆呆呆而望。
他发誓没有将剑气甩在清虚子身上!
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自那半截雕像之中慢慢抽出那一柄长剑,在手中轻轻一拉。
好剑!
剑身出鞘,朴实无华,还有些古旧。剑锋闪着寒光,却没有杀气,只叫人觉得从心底生出一股敬畏之感。
这是……祖师爷赐剑么?
所有的男频小说中不是都有这种情节么?男主角天资过人,勤奋刻苦,终于感天动地,获得先人赐剑,从此见佛杀佛,见人杀人,不羁地走上统领众生的道路。
文荆望了一眼剑柄,清晰地镌刻着两个字:“肃心”。
脑中突然痛得难以控制,文荆扶住额头,模糊中现出一个年轻道人的身影,远远的看不清楚,却清晰地传来一句话:“以此宝剑,诛尽天下之魔。”
文荆心中一凛,猛地将宝剑丢在地上。
头痛立刻如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暖阳照着冬雪,只留下长剑静静地躺在地上。
文荆心慌意乱着抬头一望,清虚子的石像却如往常般完好,飞腾飒爽,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文荆低下头摸了摸剑柄,脑中却一片平静,方才的一切如同做了一场诡异的梦,只是那年轻道人的声音却留在脑海中,隐退不去。
“以此宝剑,诛尽天下之魔。”
文荆不敢想,这句话的深意。
他也不敢想,亲手将这柄宝剑插入君衍之的心口。
心神不宁地将宝剑提在手中,文荆茫然远望。突然间,眼前轻飘飘落下来一个人,一袭白衣,面容冷硬地像冰山一样,却似乎有点忧心。
“二师兄。”文荆回神,低头镇定地打了一声招呼。
“这柄剑是怎么回事?”
他从清晨便站在远处看文荆练剑,刚才“青松指路”小成之时,他看得清清楚楚,地上白光一闪,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柄宝剑,而文荆就像痴呆一样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直到现在。
文荆心思慌乱之极,只好举着剑说:“方才……幻境之中,看到了祖师爷赐剑。”
贺灵将宝剑握在手中一拉,无声地看了许久。他将宝剑收好,淡淡地递给文荆:“既然是祖师爷赐剑,就好好修练,不要辜负了祖师爷的眷顾。”
就……就这样?
怎么如此淡然,好像吃个饭这么平常?难道这清虚子经常时不时地显灵,送个剑法宝剑什么的,与徒子徒孙们亲近么?
文荆有些苦恼道:“二师兄也曾被祖师爷赐剑过么?”
贺灵有些恼了:“废话!谁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嗯?那怎么……”
“祖师爷早已位列仙班,想必是因为你整日在石像旁刻苦练剑,因此才把他早年练剑用的‘肃心’赐给你。”贺灵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你好自为之吧。想韬光隐晦也随你,想到处炫耀也由得你。”
文荆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清咳一声:“没有到处炫耀的意思。”
“我们要启程去古镜派,师父特派我来叫你。”贺灵的袖子一摆,飞了起来。
文荆连忙跟上去:“古镜派出了什么事?”
“古镜派六十余名弟子出了事,前来向衍之求救。”
“还有谁去?”
“大师兄、北雁峰的几个人。”
文荆低着头:“师父怎么肯让我去?”
“那古镜派的路长老不知怎么听说了,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孙子,因此想让你去见见他。”
文荆顿时一愣。
君衍之怎么把这件事给捅出来了?要不是今天提起,他都差点忘记还有这回事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贺灵望了他一眼:“若你认了亲,也许就要留在古镜派了吧。”
文荆斩钉截铁:“不可能,慧石峰才是我的家。”
贺灵挑了挑眉毛,不说话了。
在大殿里见过了段轩,文荆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恨不得变成透明。段轩自从他一进殿,脸上就布满乌云,目光凌厉得可以刺穿他的身体,戳出两个大窟窿。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气氛沉重压抑,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剑法练得如何?”
“《一阳剑法》还没有开始,‘青松指路’略、略有小成。”
段轩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望了望柳千陌恼怒的脸,低声道:“你刚刚筑基,出门历练一番也好,记得听师兄们的话。”
文荆忙道:“是,师父。”
段轩点点头,将身体一仰,靠在后背椅座上。他的目光淡淡地掠过柳千陌,却见后者仍旧有些恼意地望着他,不禁拢了拢眉毛。他沉吟一阵,终于语气生硬地道:“出门后记得回来,我也不过是关心你的修为,并不是讨厌你。”
文荆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几乎受宠若惊。这近乎于道歉似的解释,绝不可能出于段轩之口。
柳千陌立刻转头笑着说:“师父一心都是为了你好,师弟不要想太多。师弟就算真是路长老的孙子,咱们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了,肯定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