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五师兄不但在家里夜夜都会无比惊悚的看到不请自来帮着暖被窝的大白,便是随便走在野外的小路上,也有各式各样的兔子投怀送抱。
自己本来还说这几天就给他解药呢,却没料到会出这档子事。
却不知此话一出,便是陈毓也不禁愕然:“你这是兔子,还是狗啊?你家大白不会和你一样不靠谱吧?”
小七气的转身就要走,却被陈毓拘住后腰,连同她怀里的大白一同安置在自己怀里,低声哄道:
“小七莫气,咱们去救程大哥要紧。”
热热的气息在耳边拂过,小七顿时一僵,一张脸也红的跟虾子似的,暗暗庆幸,亏得陈毓坐在后面,不然,还真是不好解释。
好半晌才勉强平静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关程峰生死,陈毓这会儿自然不好再瞒她,当下把之前遇到徐恒和徐恒告诉自己的话说给了小七听:
“……听徐大哥的意思,铁赤等人之前应该伤了朱庆涵,我怀疑,那带走了程大哥的人就是铁翼族人!”
之前只是觉得那人口音有些不对劲,却在来至小七门前赫然想起,可不正是靠近方城府的边民特有的声调?
再加上那人虽是着汉民服饰,偏是扎成绑腿的模式,还有因为常年骑马,走路时的外八字……
“竟是想要针对成家?”小七抱着大白的手越收越紧,竟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语气里的刻骨恨意——
五年前对自己下手,五年后竟是依旧想要除了成家而后快吗?
小时候还以为被拐卖是意外,可随着年岁渐长,如何不知道对方的险恶用心——
那些人贩子说要把自己卖进娼倌的情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若然真是成了,不但自己名声尽毁,便是姐姐即便有爹爹的累累战绩,也坐不上太子妃的位置,毕竟,有一个出身青楼不名誉的妹妹,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够母仪天下?
也因此,即便找回了自己,为了瞒下那段往事,也只好暗中动手,不能光明正大的给自己报仇,便是自己失踪那段时间,也只说是因为体弱,送去了庵中修养。
现在好容易有师父跟着大哥,眼瞧着大哥痊愈有望,那些明枪暗箭,竟是又朝着成家而来了吗?
“怎么了?”以为小七有些不舒服,陈毓忙放慢马速。
“无事。”小七平静了下情绪,黯然道,“我只是,替成家不值。”
这世上最让人心冷的永远不是来自于敌人的刀枪,而是来至于身后拼死保护的人的暗箭……
“是啊。”陈毓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又不欲小七一直沉浸在这般伤感的情绪中,缓缓出言开解道,“只能说人各有命。小七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瞧着这件事并不能动摇成家根基……真是处置的好的话,还能让成家的地位更能稳若磐石。”
以成大帅多年跟铁翼族包括铁赤打交道的经历,说不好有人稍加提点,便能注意到铁赤的反常,再以此向朝廷进谏,等事情大白于天下,不但可立下大功,更可借机清查那些想要往成家身上泼污水的居心叵测的人……
小七专心的听着,却是不自觉涌起一种骄傲,陈毓,果然还是当初那个领着自己逃出贼穴无所不能的毓哥哥呢!
?
☆、第 97 章 悲哀的人质
? “驾——”明白早一点找到程峰,就能让他少一分危险,陈毓的速度越来越快——
以铁赤等人的心狠手辣,为了防止暴露行踪,待程峰看完病人,必然不会留下活口。
好在追了一段,终于瞧见了正要往客栈去的徐恒几人,忙大声道:
“徐大哥,慢走。”
徐恒几人站住脚,见是陈毓去而复返,都不禁有些奇怪。
“徐大哥,咱们快走,”陈毓并未下马,冲着徐恒压低声音道,“我这儿有关于铁赤的线索了。”
“铁赤?”徐恒还好些,他那几个属下却明显根本不相信,毕竟,铁赤那么狡猾阴险的人,连镇府司都能让他摆上一道,怎么也不可能刚在鹿泠郡露面就被个小少年发现吧?
陈毓顾不得细说,往怀里一指:“他叫小七,是我最好的兄弟,是仁和医馆的人。刚才医馆的程大夫被人请去出诊,那个来请人的,十有八九就是铁赤的人……”
“上马。”不待陈毓说完,徐恒已是飞身上马,“小毓你有几分把握?”
“至少六分。”陈毓边纵马往医馆方向疾驰边道,“你知道的,我在方城府待了不短时间,闲暇时也曾去过靠近边境的地方,对那些边民的口音还算熟悉……”
一行人很快来至医馆前,小七下马放下手中的兔子,拍着大白的脑袋不知咕哝了句什么。
见几人重回医馆,只是为了把兔子送回来,徐恒没说什么,那些属下却是越发不以为然——
这么十万火急的事,竟还想着绕这么远送个兔子回来。怎么想怎么觉得陈毓说的发现了铁赤等人踪迹的事情不靠谱呢。
还有那个医馆的学徒,竟还和那只瞧着再蠢笨不过的兔子难舍难分了。
正等的不耐,小七已经站起,陈毓探手,把小七拉上马。
“走吧,跟着小白,就能找到五师兄。”小七如何看不出徐恒那些属下的不耐,却只做未觉。
让这只肥兔子帮着找人?除了陈毓外,包括徐恒在内,所有人全部石化。眼见得陈毓已率先跟了上去,徐恒嘴角抽了抽,一挥手,也从后面追上——
希望这只兔子真能有作用,也希望朱庆涵和那个倒霉的大夫能保住一条小命。
这何尝不是此刻程峰最真实的愿望?不是没有出过诊,这样被人架到马上用刀抵着出诊还是第一次。
眼瞧着越走越偏僻,偏是后面的人根本连遮上自己眼睛的动作都不做,程峰心里不由越来越拨凉拨凉的——
连他们藏身那里都不惧自己知道,明摆着没打算让自己活着回去啊。
正胡思乱想间,衣领忽然被人提起,下一刻程峰终于站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先就看见一把寒光凛凛的大刀正对着自己胸口。
程峰身子一软,好险没吓晕过去,被接来的那人探手接住,老鹰抓小鸡似的提溜起来就送进了一间应该是猎人打猎偶尔歇歇脚的寮棚。
这寮棚瞧着也是很久没住人了,不独四面漏风,里面还黑不溜秋的。
大汉进到里面直接把程峰往地上一丢:
“看病。”
程峰直觉脚下一软,忙不迭往旁边跳了一下,待看清自己方才踩着的软绵绵的物事,不觉一头冷汗——
还以为脚下是这帮亡命之徒的行李之类的呢,那里想到,却是一个人。
只是方才程峰那么大一个人踩上去,这人竟是没有丝毫反应。怕是伤的不轻。
渐渐适应了寮棚里黑漆漆的光线,程峰也看清了寮棚里的情景,除了躺在自己脚边生死不知的年轻人外,棚子里还有七个大汉。而最中间的是一个叉着双腿无比倨傲的箕坐着的大汉。
大汉本是静静坐着,却在程峰视线扫过去的一瞬间猛地抬起头来,那犹如实质性杀气腾腾的眼神,令得程峰顿时一哆嗦,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再不敢多看,只一径低着头盯着自己衣角。
“愣着干什么?”男人略略偏头,鹰隼似的眼神一下锁定程峰。
“啊?哦。”程峰吓得一激灵,提在手里药箱一下摔在地上躺着的那人身上,里面的各种药物顿时撒了那人一身。
“蠢货!”汉子似是有些被程峰的恐慌给取悦了,嗤笑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脸又沉了下来。
程峰再不敢东张西望,只得半跪着把地上的男子扳过来,待解开男子胸前的绷带,却是倒抽了口凉气——
却是地上人穿过左肋下有个数尺长深可见骨的伤口,刀伤之外,更严重的是伤口附近的肉已是多有腐烂,甚而还有蛆虫爬出来。
后边几人也看清楚了男子的情况,顿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