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宁:咦?图灵?不是问过了吗?我认识的呀,干嘛再问一遍?我最近啥也没干啊,干嘛问到死呢?等等,图灵?!我日!我没干啥让大家误会的事吧?还有啊,老师都看出来了,那别人呢?别是家里老爷子老太太还没出手,老师先来拆我CP啊!
陈教授: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表情啊?难道是我的消息出错了?不应该吧?我特么亲自出手去黑的(……消音消音),至少是有人打算从这上头做文章的呀!不对,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我得再问明白了。
两人瞪了足足五分钟,陈教授猛眨眼睛道:“岁月不饶人啊。”
越宁一面眨眼睛一面问:“啥?”
“把我的眼药水拿来!”陈教授没好气地说。上了年纪了,比瞪眼都要瞪不过年轻人了,冤孽呀!
陈教授的书房越宁熟得紧,往书桌上一摸,捞了瓶缓解视疲劳的滴眼液出来,把陈教授扶到椅子上坐了,再把药瓶递给他。陈教授滴了几滴,转转眼珠子,缓下气来说:“我有话要说。”
越宁恭恭敬敬地道:“我来就是听您说的。”
“你气我的本事见长了,气别人的本事也不弱,不知旁的本事长了多少。”陈教授自打跟学生熟了,讲话也就不捏着了,有几就说几,还时不时怄点小气。
越宁微微一笑:“我对外人都挺客气的。”
“呸!”陈教授心里舒服了,才缓缓讲出来急匆匆召见越宁的原因。
陈大牛这等人物,除了儿子早逝是个遗憾之外,余者福寿双全、名利双收。之前最担心的,一是孙子没着没落,二是临老没有可意的弟子。如今收了一个王玉芝,一个越宁,第二个愿意超额完成。第一个愿望也因为越宁,足以保证他孙子只要不作死,绝对能衣食无忧过一生。
没了担心的陈教授,也就不希望以后还要重新担心,自然要维护学生。好死不死,让他知道了一件事儿——似乎是有人要拿越宁和郑熙行俩人做文章,你俩也太好了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随即,种种猜测出炉。不深挖两人背景,直说两人关系,交易啦,秘闻啦……
陈教授对这样的信息很敏感。这两个是什么身份呢?一般像他们这样的孩子,一切信息都是保密的。也就是说,哪怕他们出来经商了,他们的来龙去脉,家庭成员、婚姻恋爱,也都是云山雾罩外人看不清楚的。更不要讲,关于他们的内幕了。
以陈教授对互联网的了解,即便事情是真的,也根本不可能是被路人无意中发现的。纵然互联网管理比较宽松,也不可能宽松到随便让什么人就能捕风捉影地把猜测往网上放了。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看似无意,等到关键时刻翻出来,谁谁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早有传言”。到时候满身是嘴也很难说清楚了,看客只会相信那些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两家新一代中的佼佼者,就这么被捆一个绳套里了,即便挣脱了,也要耽误事儿。所以陈教授开始的语气才这么严肃。
陈教授慢慢说着,越宁也觉得奇怪了:“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他挺注意保护隐私的,互联网这一块的意识他比别人也强,时不时还会自己动手清一清。他从一开始就很注意舆论风评,不可能有什么被人抓住的把柄。
陈教授道:“你也觉得有不对了?”
越宁点点头:“我就是做网站的,养了两个公关部,真有什么事儿,就算他们处理不了,也会跟我讲。没道理两个都不知道,我爷爷那边,也不是吃素的呀。”
陈教授道:“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该是你们压不下,就算你这边有困难,郑家那边也不应该没动静。”
“可是我是真没听到过消息,您从哪里听到看到的?”
陈教授拿出个U盘来:“你自己看。”
越宁打开了陈教授的电脑,插U盘,开机。陈教授慢悠悠地道:“还好,我这手艺还没丢下来。”越宁顺着一看,幸亏陈教授技术不错,顺藤摸瓜找到了点蛛丝马迹。默默地看完U盘的内容,再顺手往下查了一查,发现郑熙行的黑料比他的多多了,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涉及的内容。
默默地看完,默默地关掉,越宁心里擦了一把冷汗:还好还好,老师不是要来拆CP的。
不过陈教授发现的问题,也是可大可小的。这年月,上下对于互联网的重视还不够全面,你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中老年干部因为不会熟练运用计算机而坑了自己。所以有不少奇葩的消息,都是从互联网上先刮妖风的。上头类似郑老这样的人,对互联网是够重视的,奈何对新兴的诸如论坛之类,还是估计不足。
越宁拔U盘,对陈教授晃晃:“就这些了?”
“你还想有多少?”
越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笑道:“那我去收拾了。”
陈教授忽而严肃地道:“最近味儿不对。”
“诶?您还有什么发现么?”不是没了吗?
陈教授摸摸下巴:“盘里的东西,你看得比我明白,我是说网上有妖风。”
“嗯?”
陈教授道:“昨天挨进个奇怪的网站,画片一股小鬼子的味儿,内容也很奇怪,公然鼓吹两个男孩子在一起……”
“噗——”越宁喷了。对不起,可能是我鼓动的。
陈教授想的就多了:“这要是做局,不至于做成这样吧?”
越宁笑道:“是不至于。我还得回去先跟大家商量一下,这明显是冲我们来的。您也小心些,我怕……”
老先生摆摆手:“处理好你们的事情,我就没事啦。”
越宁急匆匆拿着U盘回去,先给郑熙行打了个电话简略说明了陈教授的发现,郑熙行顿了一下才说:“这是看我爸升了吧?这手玩得可真够刁的。”越宁道:“不管为的什么,都小心,我得先拿回去给我爷爷看看,也算给他提个醒儿。你也先回家,跟家里人讲,我随后就带U盘到你家。”
“行。”
两人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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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宁顺路拎了部笔记本,回到家里,顾老在听戏,越宁也不跟他客气:“爷爷,有件事儿,得您给掌掌眼。”
顾老关掉了电视:“什么事?”
越宁一通捣鼓,顾老也戴上了老花镜,越宁一边操作,一边给顾老低声说着陈教授的发现。顾老越听,表情越是凝重,到最后冷笑出声:“嘿!这群王八蛋,就是见不得我过安生日子!想跟老郑争,就争去好了,他不该拖你下水!”
越宁默。
顾老道:“你把这个,给老郑送过去,别的不用多讲。老郑家那个小十四,也不用避讳,该怎么交往还怎么交往!我就不信了,我干什么,还用得着看他们的眼色?!”
越宁心头一跳,试探地问:“爷爷?”
生活秘书给顾老递茶,顾老喝了两口,恢复了老狐狸的悠闲样子:“宁宁啊,我们要建统一战线,可不代表得委屈自己让所有人满意。为什么要建统一战线呢?那只是手段,不是目的!那是为了达成我们自己的最主要目标呀,哦,为了面子和气、为了不得罪人,就畏畏缩缩里子都丢了,那是傻!”
越宁略有点迷惘:“您的意思是?”
顾老道:“我跟老郑配合十几年了,好吧,虽然是不得已,倒还算投脾气。这么些年呢,好的坏的,都一道走过来了。我要跟你讲的是,以后许多事情都会落到你们的头上,心里有个数儿,不要埋怨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如此。这个事儿,大概是有人看出些门道来啦。”
“咦?真的是因为郑……伯伯?”
顾老摇摇头:“你们还是太嫩了。干小七什么事儿?是小二。小二家孩子多听话多乖呀,小七家那个老幺,就是个活猴儿,那货,拿来说事儿破绽多。你也算是无妄之灾,也算是该得的。”
越宁:……
“行了,去见老郑吧。嘿嘿,他要问起,就说,谁干的我心里也有数了。”
越宁抱着笔记本和U盘,走不几步,到了郑家。
郑家已经聚了些人了,郑熙行也在,郑二伯和郑熙行他爸郑东君在老爷子左右两边。两人都挺庆幸的,郑熙行这朋友谈得,真是特别划算。不是他俩市侩,实是这世上坑爹的儿子多了。两人身在其中,自然是明白有多少人是被儿子给拖累的无法再进一步的。从基层干起,你能拼能力,越往上,一轮一轮的淘汰,剩下的谁又没有点本事呢?这个时候的竞争,就看谁在办事儿的基础上犯的错少了。
直白说,郑熙行也挺愁人的,他从小到大,闯祸也是不少的。该有的少爷习气,他是一样也没少,也就是老爷子管教得严一点,才没干出天怒人怨的事儿来。似他向越宁招供的什么差点实验室制毒之类,不过是冰山一角。有时候干这些事儿,就是为了新鲜,还觉得出有什么事儿自己能收拾得了。现在是收敛了,圈儿里一提到他,印象还是:那个XXX。XXX的指代含义,内容就丰富得紧了。
他的风评并不怎么好,究竟干过什么坏事呢,也没有人能够一一细数,可这么多年来,就是攒下了这么一个名声。弄点什么非主流的事儿,如果说是周世文他弟那样的小呆子,大家保不齐还要打个问号,往郑熙行身上一推,信的人倒是居多。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个性。
这样人家的孩子,本身情况就不为广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一传二传,舆论影响就出来了。
体制内的生态环境不同与其他地方,“风评”二字,是很重要的。多少人跪在了与法律无关的事情上,就是因为不符合道德审美。凡事,都讲求个脸面。哪怕真干了不要脸的事儿,也得有个体面的说法。
从郑熙行身上开口子,是件不用太费力的事情。
越宁身为“身害者”将案情讲解完毕,加了自己的一点判断:“都不是什么大的社交网络,真有大动静,我这边也该知道了。搞这一出的人,估计本身对互联网的作用也只是个半桶水,有鱼没鱼,撒上一网。”
郑老点点头,先问郑熙行:“老幺,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检讨呗!“是我以前没太注意,不过这个事儿,肯定是他们在瞎编。先泼盆脏水过来,甭管你是不是真的,你要结婚了呢,那就是不要脸,不结婚,那就是他们说对了。根本不需要事实,只要在旁人心里留这么个印象,他们就赢了。不止对我,这招对任何人都挺有用的。”
郑老又问越宁:“宁宁,你怎么看呢?”
越宁微笑道:“我没什么看法,不过爷爷让我捎句话,谁干的,他心里有数了。”
郑老道:“等会儿你回去了,告诉他,别太气着了。咱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个?还有你们,也长大了,该担点儿事儿了。我也差不离知道是谁了,想坑我,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