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罗大婶手里拿着一根水火棍,堵在屋门口,眼睛都快突出来,大声质问儿子:“你妹妹脸皮嫩得不敢碰,弓弦弹到她脸上那还了得。你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以子君的功夫当然不怕娘亲手里那根水火棍,他不是理亏么,贪玩的时候没想到,经人一说真觉得自己做过了,左躲右闪求情下话,“阿娘,你就饶过我一回,我再也不敢了。阿圆,你别气阿兄,快帮我求个情。”
忆君忍笑盯着屋里,拉过罗大婶紧握水火棍的手,拿好话哄道:“阿娘,咱们换个法子罚阿兄。棍子要是打到他身上,你老人家心里也疼。”
罗大婶长吁一口气,微微放松,瞪着儿子问道:“怎么罚?”
“罚阿兄不许笑”,忆君也有一颗恶作剧的心。
这个主意不错,罗大婶随手将水火棍放在门背后老地方,这还是儿子小时候不听话,她找来教训他的家法。她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头,笑道:“就依你,罚他在家的时候不许说笑。”
妹妹长了一颗坏心眼,子君闷着脸用晚饭,心里暗暗嘀咕。用过饭过,盯着妹妹睡下,他拉了娘亲到屋里说悄悄话。
“阿娘,十六郎让我去长公主府上牵那匹马,再带上阿圆,约明天在曲江边碰面。”子君说起正事时也是一本正经。
见儿子郑重其事,罗大婶也小心问一句:“你看十六郎是个什么态度,别是咱家剃头担子一头热,世上没有女儿家上赶着追郎君的说法。”
尚显的态度么?子君细细回想,说话不太确定:“没见他有多热心,不过也念着阿圆两回,再说十六郎总是那样的性子。”
听儿子说得模棱两可,罗大婶探头看一眼东厢房,压沉声音道:“我看算了,阿圆还小,后半年才及笄,不急着出嫁。明天你自己回营去,就说阿圆又不舒服,出不了城”
子君点头应下,去了前院睡下。
不料第二天清晨,尚显亲自登门,微笑问道想约子君出城游玩,不知阿圆有没有空,最好一同去,人多热闹点。
罗大婶熄了的心思又燃起来,对着尚显追问一句:“十六郎打从哪里来,倒赶了个早。”
尚显坐在椅上,恭恭敬敬回道:“回十七姑的话,小侄昨夜赶在宵禁前进城,回到城北阿兄处,早起同阿爹、阿娘用过早饭,从大长公主府牵出马匹。一路过来,也不算早。”
大周的未婚女儿都有自由会情郎,只要别做太出格的事,家中长辈睁一只眼闭一眼由着小儿女们来往。
罗大婶也是过来人,经尚显这么一说,轻叹道:“你阿爹阿娘都是实在人,你阿嫂真好命,遇上这样的好公婆。我家阿圆将来不知会不会有那样的福气。”
尚显垂眸片刻,抬首正对罗大婶认真道:“十七姑放心,阿圆的福气比我阿嫂要强百倍,阿圆将来有享不完的福。”他坐得笔直,神情笃定,给人说不出来的安全和可靠。
这是做出了承诺,罗大婶喜笑颜开,转头到东厢房女儿拉起床,打发他们兄妹出门,目送他们离去,站在青鱼巷口,她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一半。
第16章 飞来横祸
一出城门,子君迫不及待让妹妹下车换乘马匹,骑在马上多自在,闷在车里也怪没意思的。
当着外人,忆君对兄长言听计从,他说让骑马,她骑就是了。
官道上人来人往,子君为妹妹订做的骑马装艳丽夺目,他与尚显两个又都高大俊朗,三人成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马儿慢跑起来,风声从耳边掠过,有种飞翔的感觉,忆君也能理解英雄配俊马的典故,即使是她,也喜欢自由驰骋。
她一直是笑着的,子君亦步亦趋驾驭座骑跟在妹妹身边,生怕她骑术不精摔了。
事实证明,纤离不愧它万金难求的名号,能从千万匹马中选中,经过严格训练才能放心晋献给大长公主。若不然万一有个差池,从养马到训马再到献马的人全都要掉脑袋。
尚显一直一言不发跟在罗家兄妹身后,枣红马上一抹红色在他眼前晃悠,即使将目光投到别处,仍从脑中挥之不去。
郎君会来罢?他握了握缰绳,心中暗自猜测。他特意交待过,让郎君别骑紫骅骝出来,那个人冰雪聪明,应该能明白此行的目的。
倘若郎君瞧不上......尚显眯眼盯着前方娇小的身影,他对十七姑许下承诺,会照顾阿圆一辈子,不能平白毁了她的名节。
比起他们第一次来,曲江边的草又绿了几分,野花开得更绚烂。漫山遍野的青草野花清味,伴随着泥土芬芳,远眺溪水流潺,令人觉得神清气爽。
忆君觉得她每次出城真是以玩为主,学骑马都成了次要,今天要不要改变一下。
“阿兄,你什么时候教我练拳脚。”在子君扶她下马的时候,忆君趁机提出要求。说来丢人,离了别人帮助,她无法自由上下马。
罗家阿圆病弱的名声真不是白得,忆君费尽心思调养了三年,始终比不上同龄女孩儿健康。她的脸色过于白有一半原因是贫血,喝了猪肝菠菜汤,一年四秀尽可能水果不间断,罗家能使的力全使上,勉强能让她补出一半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