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几个正说着要在哪处挑房子看宅院,屋外阿苒来请忆君,说是郎君找她有事。
“快去罢!”罗大婶轻推女儿一把,带着促狭打趣道,“有人等不及了,陪阿娘的日子长了,你先顾好眼前。”
忆君大方受下调笑,系上披风,帘子才掀起,寒风灌到衣领里不由她缩着脖子,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自己房里。
正屋又是烧着地龙,熏炉里又燃着银丝炭,温暖如春,尚坤只穿着夹衣靠在胡床上看公文。忆君也不解下披风,一头扑进他怀里,哼哼唧唧说想着他。
“你还知道回来,我只当你长住在客院,准备打发人把你的东西送过去,可巧你倒鼻子灵急着跑来。”
尚坤话中含着酸意,打横抱起阿圆把人放到热炕上,替她解下披风,又拉过被子盖好。他坐在一旁,喊着要手炉、滚烫的姜茶。
等婢女们忙乱过后全都退下,忆君拉着他的手撒娇,“为了阿兄和卢娘子的事,阿娘正在生气,好话说尽了也不见她开心。我撇下她,急匆匆赶来全为了你,你倒好,一门心思要把我打发走,我这心里尽是苦水。”
“小骗子!”尚坤刮一下她的鼻头,自己也钻到被窝里搂住阿圆,半天空落落的心才被填满。
以前只要他在家,总要阿圆寸步不离。大半天的功夫她乍不在房里,他觉得怎么也不对劲,嫌那些公文太啰嗦,看着屋里的摆设又太简陋,心烦气燥,几个时辰过去一点正事没干下,全在和外头那帮人生气。
“我就是想你!”忆君才不承认她在撒谎,头埋在尚坤怀里闻他身上的味道,狠狠吸一口气,抬头亲吻他。
尚坤原本浮燥的心慢慢沉静,沦陷在阿圆的双眸里,她的唇、眼睛、脖子,还有触手温热细腻的肌肤。一寸一寸往下挪,手下的娇躯在发颤,他也是意乱情迷,嘴唇胡乱啃,拿留有胡子碴的下巴故意扎她,看雪白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印记,渴盼着把这样的印记也留到阿圆的心里。
蚌门微敞,滴下缕缕晶莹,他不由分说含着那处,长舌一番搅动,挑得忆君像条蛇一样扭动。
耳边莺啼娇喘,将军提枪上阵,征战不歇,温柔乡里显威风。忆君哀哭好同几回,他才鸣金收兵,泄了精关,一下下雨洒花心。
他手下无意识触到阿圆光洁柔软的小腹,还想再看,她用被子裹住一全身只露一张脸在外头,眼眸流转笑盈盈。
尚坤凑到她耳边,学几声两人欢愉时阿圆的娇呼,白得一记米分拳挠到胸膛上。被中的人连耳朵根都是通红,处处醉人。他吃吃笑出声下地简略洗漱后穿上里衣,也缩回被里。
“阿圆,那药你先停一停,也不见效,一直在吃总不是正道理。”尚坤亲吻她的额头轻语,是药三分毒,阿圆吃的药比她喝的水都最要多,早晚往嘴里灌黑乎乎的药汤面不改色,落到他眼中却是十分心疼。
他也想要孩儿,想要阿圆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承欢膝下,可实在不忍心她吃苦受罪。
“嗯”,忆君的声音有些低沉,吃什么药都是吃,强身健体也好,调养身体也罢,她早忘记药有多苦多难喝。
“平安奴,等时机成熟了做场法会,损些银钱供到寺里。那队商人的家眷以后托卢娘子多照看,不让他们老无所依少无所持。下回,你再不能这么草率,条条人命也都不容易,别管他们是好人还是恶人,动手之前先静思一烛香,想好了再下手。”
忆君注视着他,“我一直陪着你,那些罪孽有我一份,你能不能让我少担一分。沙场上当然毋论慈悲,可你不能一直打仗杀敌,你要解甲归田放马南山,还想着抚养孩儿,以后说不准要长久半文半武担着节度使,光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尚坤皱起眉头,定定看着她,用粗砺的手指抚过阿圆的面颊,沉声道,“阿圆,我犯了错一个人该下地狱,你不用揽过去替我分担。我只盼着你过上恣意痛快的日子,等阿嫂那边有了消息生下嫡子,我去和祖母、阿娘她说,替你正位份。”
忆君还想说什么,被他的手指压住唇。
“别担心,一切有我。”
他对她郑重承诺,目光灼灼,“我以后遇事定会三思而后行,为了我也为了你。”
忆君渐渐地忽视了她的侍妾身份,从心底觉得她就是尚坤唯一的爱人,是她的妻子。那种尊重和感觉都最是他所给予的,再回过头看侯夫人也只一虚名,当然对她生下的孩子大有好处。
“我陪着你一起入地狱。”她怎能舍得让他一个人煎熬,所有的一切她都在旁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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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无声,从早起到掌灯时分足足积了有半尺高,用过晚饭尚坤却又开始忙碌,天冷得不同寻常,凉州城里如此,可想而知塞外的情景。
天降奇寒,一场大雪冻死牛羊无数,突厥人更有理由跑到大周边境骚扰抢掠。
安西都护军急需御寒的衣物和粮草,周边有几个可采石碳的山洞,让士兵带着囚徒日夜连轴转,可以赶在冬至前屯上够半营人用的烧碳,再让人上山伐木砍柴,军营里的马粪、牧场中牛羊粪便晒干后都能烧炕。
理清了许多杂事,尚坤不大放心雁塞的驻军,打算派尚家军过去,自己身边的亲卫们也需要一个升迁的机会,这回他挑中了曲四郎,先把人唤来简单吩咐几句,命令等雪停了带兵去雁塞。
郎君存着好意提拔,曲四郎却有些不大情愿,提出想着郎君过完新年再去雁塞。
“你要陪我过新年?阿圆的醋水能淹了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