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隐穿戴好出去了,黎婉才开始收拾自己,不一会儿紫兰来,黎婉正在束素腰,这段时间她好像长肉了。素腰一束,上边的肉满满的快溢出来了,勒得她不舒服。
“紫兰,来给我瞅瞅,素腰是不是紧了?”这衣衫是前两日送来的,府里没有针线房,衣衫是奶娘赶制的,奶娘知道她的尺寸,按理说不会紧了才是,可见是她长肉了。
紫兰走上前,卡了卡素腰,手努力伸进里边望外一扯,听到黎婉的抽气声,紫兰狐疑,还真是紧了。
黎婉不看紫兰,但从她的沉默也看出来了她真的长肉了,摸了摸肩膀,袖子,尺寸刚好,紫兰抬起头,见黎婉蹙眉懊恼也知道她生气了。
年轻女子女子追求体态轻盈之美,成亲后追求丰盈之美,紫兰安慰她,“夫人这样好看,老夫人知道也会夸赞一句的!”
黎婉皱眉,老夫人想要一个孙子,江妈妈不只一次嫌弃她身子单薄了,见她胖了,心底肯定会高兴,黎婉叹了口气,她也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秦牧隐和承王的事不解决,她心里不安。
“算了,重新找一件好了!”黎婉说着开始脱衣衫,紫兰不知道为何她叹气不止,找了一件她喜欢的衣衫出来,黎婉的脸色还是不太对,她又安慰道,“夫人别愁眉不展,过年很多人都会长肉,吃得多又足不出户,肚里积食了也不清楚,一顿接一顿,自然而然就胖了,夫人每日去静安院陪老夫人还能走走,许多在屋里一动不动的小姐夫人才胖呢!
不知为何,黎婉想到了李芸芸,宫宴上也没见着李家人,看来,皇上是真的惩罚她们不准出门,李芸芸的性子不好,到了说亲的年龄,在老侯爷的寿辰宴上得罪了承王妃,以后,不知道谁敢娶她呢。
有了对比,黎婉越发珍惜现在的生活,当时,但凡她失手了,她就是悲惨的命,今时一想,她心里一阵后怕。
黎婉出去的时候,全康带着人正往院里搬树苗,黎婉等不及了,吩咐全平全安将院里青石砖两旁的两株盆景移开,静安院老夫人留了一排空地,分外萧索突兀,黎婉准备海棠数种满道路两旁,进了院门,一路走来,一地盛开的海棠花,红艳似火,清香扑鼻,黎婉光是想着,嘴角已然笑开了。
她没说要多少海棠树苗,全康找了四株来,黎婉挑了两株枝干最大,枝桠最少的。
完了,全康吩咐人拿着铁锹挖坑,黎婉神色一动,摆手道,“不用了,铁锹留下,将盆景移到书房去吧,那边的腊梅凋谢了,总要有其他的才好。”
秦牧隐站在石阶上,全康瞥他看了一眼,得到他点头后,吩咐人将两株盆景以及剩下的海棠树抬走,朝黎婉和秦牧隐施礼后才退下。
出了院门,吩咐人将盆景抬去书房,经过了侯爷示意才敢动书房的一草一木,想来,侯爷与夫人关系极好才会做得了侯爷的主,全康心情愉快,叮嘱他们走慢点,别把花盆摔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明白为何二管家心情突然好起来叮嘱他们。府里有规矩,损坏了东西要赔,全康平日闷声闷气,经过他手里的东西保存完好,搬运途中一句话不说,谁弄坏了谁赔,他们还私底下议论,二管家闷声不吭,也不说哪些东西摔得坏,哪些东西摔不坏,弄得他们有次抬柜子时小心翼翼,生怕里边的东西磕着了或是碰着了,放下后才听他大笑,“里边是布料,你们当时花瓶呢!”
几人气闷了好久。
树苗有黎婉的腰高,黎婉蹲下身,根用麻袋绑着,黎婉解了绳子,里边全是泥,根也被泥土包裹着,黎婉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吩咐紫兰摆膳。
转身,秦牧隐目光如炬的望着她,黎婉好似被看穿了心思,尴尬的垂下头,今年算是入府的第二年了,刚好可以种两株,一边一株。
拾上台阶,盈盈道,“侯爷用膳吧!”
秦牧隐一动不动,黎婉顺着他的目光移到空了盆景的地上,之前搁着常青树,把花盆搬走了,那里留了两个圆圆的印记,湿答答的,很是明显。
秦牧隐视线一转,落在她浅笑盎然的脸上,忍不住问道,“为何要种这个?”
即使要种,也该他来才是。
黎婉垂着眼睑,秦牧隐看不清她眼里的落寞,如果有一天她走了或者死了,他看着几株海棠,会不会像老夫人思念老侯爷一般,挂上一丝飘带或是其他。
老侯爷死了不曾带走老夫的爱,如果她死了呢,秦牧隐会不会有一丝难过?
黎婉不想去想了,他在她身边就好好的过日子,她眼角的水光瞬间化作荧光,仰着脸,笑得开心,“我想为侯爷种一院子的海棠,那一天,就把画闲院改名为海棠院,可好?”
她的眼神殷切而期待,秦牧隐心神一震,拉过她,将她按在怀里,手轻轻的描摹着她的眼,黑白分明,水光潋滟,此时,里边还有不安和忧伤,他点点头,“好!”
初一,她们去老夫人院里,她站在柳树下,神情哀伤,柳树上有新的飘带随风摇摆,她踮着脚,抚摸飘带的神情他永远不会忘记,好像那丝飘带是她绕上去的一般,不舍,心痛,压抑。那一刻,绕在他心间的困惑才解开,他的母亲,一刻不曾忘记父亲,三十那晚,他和黎婉看着老夫人歇下后才离开,早上她们去的时候老夫人刚起床,飘带,是老夫人在她们走后挂上去的,只不过,今年的飘带挂得比往年的要低了。
他才知道,每年老夫人把他叫开,是想离下来陪老侯爷守岁。
吃完早饭,秦牧隐扫了眼从外边回来的全福,对他搓手徘徊视而不见。
他答应了帮黎婉种树。
黎婉扶着树苗,秦牧隐挖好坑,让她把树苗放进去,然后慢慢将其填平,他的脚上,手上,衣袖上沾了泥土,反观她,干干净净,秦牧隐挖坑的时候让她离得远远的,他自己则不管不顾。全福站在旁边的动作她全看在眼里,秦牧隐扫了他一眼后,他才安静下来,不过,眼神仍透着有话要说的意思,黎婉看到旁边挖好的坑,犹豫道,“侯爷,您要有事先忙吧,树苗我来栽就好!”
秦牧隐动了动,没吭声,手下的动作不快不慢,全福彻底不动了,眼神也放在了别处。
半个时辰才将两株树栽好,秦牧隐额上出了薄薄的汗,黎婉掏出帕子,欲给他擦拭,被秦牧隐用手臂挡住了,“手脏,你先吩咐全平备水,我沐浴后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