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微微点头,随着宫女走了,后边的乔宇从袖子里掏出镶金的请柬放到桌上,桌前的两名公公微微躬身,打开请柬,随意扫了一眼就将请柬阖上,放在了另一边。
秦牧隐也将怀里的请柬递给一旁的公公,公公恭顺的接过,眼神瞄了黎婉两眼。黎婉好笑,前边人那么多公公书都没数一下,她们就两人,公公倒是怀疑起她来。
秦牧隐轻飘飘斜了眼旁边,不冷不热道,“公公做事谨慎,要出篓子,刚才过去的人你就脱不了干系!”语声一转,朝黎婉道,“你去花园西南角等承王妃,她们应该也快到了!”说完了,想起黎婉对宫里不熟,思忖一番,“我到你走走!”
本来要去给皇上请安,担心黎婉在宫里出了什么事,算了,还是等承王到了再说!“
公公害怕,满脸堆着笑,秦牧隐的性子他们也明白,急忙谄媚道,“侯爷误会了,刚才是看对面的小福子,竟然敢站岗的时候打瞌睡,洒家定要禀明德妃!”
黎婉不想与他计较,宫人都油滑得很,三言两语抓不到他们错处。
入了宫门,黎婉思绪一飘,其实,她对宫里已经很熟了,上辈子每年都会进宫两三次参加宴会,在秦牧隐出事后,她来宫里的次数更是频繁,承王被囚禁,连累锦妃失了宠,能买通关系带她进宫的人都买通了,可是,见了皇上一次面,皇上根本不信她说的话,那时候,朝堂上拥护册封靖康王为太子,黎婉求着皇上放过秦牧隐和承王,想要拦下所有的罪名,她竟然糊涂道说那些来往的信是她写的,皇上吩咐人摆好笔墨纸砚,让她写,可是,她哪会秦牧隐的字迹,皇上冷笑,“念黎爱卿忠心耿耿,只有你一个女儿,朕既往不咎,以后,再是胡言乱语,休怪朕不给黎爱卿面子!”
她被轰出了皇宫,后来,买通了几人,求她们带她入宫,可是,都没能见到皇上的面,再后来,就是承王被判终生监~禁,一辈子不得踏出云锦宫一步,侯府全府上下全部处死,秦牧隐被剥去爵位,一辈子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而她,最该死的人,却是毫发无损。
她现在也不明白为何独独她无事,当时,她也算北延侯府的人,可是,皇上处死的名单上没有她。
走到熟悉的甬道上,黎婉满心疑惑,上辈子太多的谜团,困得她看不清真相,秦牧隐却打断了她思路,“今日,你外祖母和舅母也会来,你要是不想见到她们,一直陪在承王妃左右!”
黎婉点头,好奇问道,“那侯爷您呢?”
“皇上找我有事商量,用过午膳,你去锦妃宫里,到时我来接你!”
黎婉点头。
西南角是处海棠园,海棠花的叶子一片两片叠在枝桠上,没有开花,黎婉掏出手帕欲擦干石凳上的水,细看,上边干净得很,估计有宫人才擦拭了一遍,黎婉坐下,看着秦牧隐,“侯爷,您有事先走,我在这等承王妃即可!”
本打算离开的秦牧隐在她对面坐下,海棠树枝围绕在头顶,恰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雨水顺着枝干滴下,在地面形成了大小不一形状,一些地方还干着,秦牧隐不由得想起了院里的海棠树,她每日都要给两株海棠浇水,之前一日两次肥,要不是被李妈妈拦下,她怕是会乐此不疲,不施肥了就每日浇水,李妈妈无奈,她还反驳,“李妈妈,你说施肥会烧死它们,我浇水总不能浇死它们吧?”
李妈妈想点头见她整日显得很,提醒她少浇一点的话就没事,她才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
“不急,承王妃来了再说!”
黎婉以为他放心不下承王妃,要把人亲自送她手里了才安心,也不催他了,再过些日子,海棠花都开了,这里才美,正因为见过这里的美,黎婉才想为他种上一片,不用嫁接得这般美轮美奂,笔直的两排就好。
黎婉的目光落在他平静的眉宇上,不知为何,黎婉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带她来这是知道她喜欢海棠,还是说是承王妃的意思?
心底好奇,打量的眼神也灼热起来,他什么都藏得深,要不是那晚责备的口吻担心她着凉,她也不敢往那上边想,明明是关怀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略含薄怒,那种怒气她也曾有过,有一次,黎威在学堂被人捉弄了,跟人打架,伤得不轻,她和刘氏去接他,那时候黎威还小,被人打伤了胳膊,脸上东一块西一块乌青,黎婉抱着黎威狠狠骂了一通,骂他不知好歹,逞威风,实则,是担心他受了欺负,她多护短的一个人啊看着黎威满身的伤,心疼得发了好大一通火,之后,就帮黎威出主意报复了回去,还让黎威学着点,别出去打架打不赢丢人。
秦牧隐也是那种心情么?心疼一个人心疼到说不出软话来。
“侯爷,可是承王妃说在这等候?”不知为何,她想试探秦牧隐一番。
第09章 /12/35
秦牧隐神色微动,促狭的黑眸一眯,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稍纵即逝,这时候海棠树上,一滴雨水滴落在秦牧隐脸上,他不在意的掏出手帕擦干,想到了什么,他唇角一勾,看着黎婉,“早上,我从承王府出来的时候承王问我……”
黎婉屏气凝神,美目含春的盯着他,内心涌现巨大的窃喜,以至于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激动,秦牧隐心底好笑,故作没有看到的抬起头,专注的打量着断断续续滴水的海棠枝桠,肩头,又滴入一滴雨水,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肩膀,趁此偷扫了他一眼。
黎婉急切想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眼神随着他的手移到他的肩膀,再到他的脸上,嘴角微扬,眉目舒展,黎婉的心都被提起来了。
“承王说这处园子僻静,人少,不会有人打扰了承王妃,他一说,我就同意了!”随即,又略遗憾的补充道,“要知道枝干上滴水,我怕是不会同意!”
黎婉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他,她的肩头也有雨水滴下,不过刚才她全部心思都在秦牧隐的话上,没有留意,现在回过神,才感觉头上也滴了一两滴,沉入发丝,丝丝凉凉的,下意识要伸手挠,听到秦牧隐说道,“别动,小心弄乱了发髻,很快就干了!”
黎婉只好坐着不动了,心底的失落越来越大,低着头,黎婉手指轻轻扣玩着衣衫上绣的镂空图案。
等了还一会,一直没见到人来,别说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黎婉心想,难不成承王和承王妃忘记她们在这等他们了?按理说,承王和承王妃进宫第一件事就是给锦妃磕头才是,怎么会先来这?要是在云锦宫耽搁一会,还要好些时候才能来,不时有雨滴落下,或头上,或鼻尖,或身上,黎婉尽量不在意,专心玩着衣衫上的图案。
秦牧隐沉思一刻,看了看时辰,已经过了和承王约好的时间了,承王和承王妃不想待在云锦宫是担心被云锦宫里其他两位昭仪看出了什么来。
后宫中,锦妃,德妃,淑妃所住的宫殿还住着其他品阶低的昭仪,她们没有为生孩子,故而没有单独的寝宫,就是刘昭仪,也是怀孕后皇上才赏了单独的寝宫,虽然小产了,不过刚怀孕皇上就赏了寝宫下来,已经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