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芳芷,她本不想做得狠绝,如今京里的局势容不得她丝毫马虎,“茹茹我会好生照顾,将来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你自谋多福吧!”连氏担惊受怕了好些时日,此刻算是安了一半的心,“我会让人送你回淮安,这几年你是不能进京了。”
李芳芷瘫软在地,猛然,趁连氏起身的时候上前抱住她大腿,哭泣道,“我知道错了,您别让相公休了我,我知道错了,我不与二叔母来往了,我马上回淮安,母亲,我错了。”
如果她被休了,回了淮安等着给她难堪的人多的是,她恍然大悟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有多糊涂,淮安的人巴结她是看她秦府二夫人的身份,她来者不拒收了许多礼,要是被休了,她在淮安哪还待得下去,抱着连氏的大腿,一遍一遍祈求她。
连氏敛下情绪,李芳芷的话是信不得了,给旁边两名婆子打了手势,两人上前,左右拉着李芳芷走了,连氏吩咐,“多给车夫些银子,命他把人送回去,谁要把今日的事传了出去,别怪我翻脸无情。”
连氏本就是个不怕事的,说起狠话来颇有几分严厉,婆子们带着李芳芷走了,连氏在屋里坐了一会,想起还没喝过的茶,“给我倒杯茶来……”
尝了一口她就笑了,铺子也放这么好的茶只有黎婉想得出来了,前几日周鹭从侯府拿了些茶叶回来,说黎婉硬塞的,她尝了一口,果真比府里的茶好,晚上秦渊回来,她给他泡了一杯,喝过他也赞不绝口,没想着黎婉倒是舍得,把这么好的茶放在铺子供客人喝。
走的时候,连氏转去前边的铺子,周鹭在她跟前说了好多次,今时一看,卖的玩意果真都是稀罕物件,她挑了两样,掌柜死活不肯收钱,苦着脸道,“三老夫人,您要是喜欢您拿走便是,夫人知道收了您的钱会责备奴才的。”
连氏好笑,“银货两迄,你要是不收银子,我哪敢把货拿走,你收着,她要是问起你就是我硬塞的,你家夫人好说话不会责骂你的。”连氏付了银子,心情顺畅了许多,想着府里的三个孙子,脸上还有了笑。
婆子却有些担忧,“老夫人,您说二夫人会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会,她也不敢了,总算可以放心几日了。”连氏坐好,往后背垫了一个靠枕,把李芳芷送走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二哥二嫂不把他们当亲戚,之后的事,也别怪她了。
快中午了,全安从书房过来,让厨房做一桌饭菜送去书房,黎婉心里开心,要么木子言真的知道石真叶苏的事,要么他品行得秦牧隐赏识,笑道,“紫兰,让紫熏盯着厨房,多做几样小菜。”
周鹭本要回去了,黎婉劝她再玩会,“大堂嫂,既然来了,就多待会吧,吃了饭,我带你去花园逛逛,前两天有鸟儿在树上筑巢下了蛋,我们去看看?”
周鹭惦记着李芳芷的事,这时候听到说梅香来了,她急忙让她进屋说话,黎婉都知道,她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开口问道“二夫人的事怎么样了?”
梅香给两人屈膝行礼,沉稳道,“已经把二夫人送走了,二夫人哭得厉害,说是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来京城了,这次,该是真的能省心了。”梅香想着李芳芷哭得鼻涕横流的模样,心底微微恶寒。
周鹭一听松了口气,李芳芷哭肯定是看到休书了,她感慨不已。
下午,黎婉带着她去了那株鸟儿筑巢的栀子花树,树与人差不多高,鸟儿筑巢还是紫薯发现的,她在院子里摘新鲜的花回去让紫熏做糕点,听到动静以为是蛇,回去叫张妈妈来,一看竟是鸟儿筑巢。
黎婉前两天来看过,里边有三颗蛋,担心院里洒扫的丫鬟拿了,特意叮嘱了一番,还让人用在周围放了好几盆差不多高的树挡着。弯下腰,就听到了嘎嘎声,黎婉与周鹭对视一眼,刨开树叶,枝桠间,一个不大不小的窝里,三只没长毛的小鸟往外探着脑袋,嘴巴长得大大的,嘎嘎叫着。
黎婉欣喜不已,“竟然孵出来了,它们叫估计是饿了,大鸟肯定出去觅食了……”
这时候,旁边高大的树枝上,一只鸟冲着黎婉嘎嘎大叫,黎婉拉着周鹭走到一旁,好笑,“我们在,它不敢下来喂食!”
两人回到走廊上,大鸟飞了下来,三只小鸟叫得更大声了,黎婉脸上开心得很,有什么比看到小生命的到来更值得高兴呢?很快,大鸟转身飞走了,三只小鸟还叫着,周鹭建议,“不如让人摆棋,我们玩两局?”
黎婉点头,紫兰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就有两名丫鬟抬着一张小桌子来,黎婉指着外边,“搁到院子里,看看大鸟有胆子没?”
大鸟回来见着两人在院子里,果真不敢飞下来,可是,下边的小鸟叫得厉害,大鸟盘旋了一会,扑闪着翅膀还是飞回了巢里,黎婉拿着棋子的手一顿,瞅着大鸟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然后,三只小鸟拼命的昂起头,没有吃到食物两只小鸟叫得更欢了。
周鹭好笑,“突然想到茹茹和康康,安安大些知道让着弟弟妹妹了,康康还不适应,以前府里他就是最小的,有什么自然都留给他,现在茹茹来了,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茹茹,两人争抢东西争得厉害。”
“小孩子肯定都那样,对了,茹茹就你一直带着?”秦牧翼休了李芳芷,之后肯定还会再娶,周鹭一直带着茹茹也不是法子。
“左右府里的事不多,我帮着带带,婆婆的意思以后茹茹放她房里,现在孩子小,晚上睡觉不老实,挨着婆婆,婆婆也休息不好。”周鹭扭头看窝里的大鸟,它已经飞走了。
黎婉想起康康从床上滚下来的情景,羞愧道,“上次康康的事真不好意思,我没经验,没料到他翻身会滚下来。”
周鹭想到康康,啼笑皆非,“男孩子摔点跟头不怕什么,你猜康康怎么与我说的,说是侯爷打的,他父亲训斥他说谎,在他头上敲了两下,他现在还记恨着呢。”
两父子暗暗较着劲儿不理对方,周鹭劝秦牧庒给康康买样小礼物逗逗他,秦牧庒还责备起她来,说她慈母多败儿。
傍晚时分,梅香从前边回来,说秦牧庒在书房院门口等周鹭,黎婉把人送到院门口,又去看三只鸟,它们闭着眼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可爱得紧,她小心翼翼用树叶将其盖住,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紫兰说这边有鸟筑巢?”
黎婉笑着指了指,“看,有三只小鸟,这两天出生的。”
秦牧隐一身黑色锦服,身形玉立,风度翩翩,黎婉发现他领子褶皱了,蹙了蹙眉,上前理了理他领子,“怎么褶皱了?”早上她伺候他穿的衣衫,没感觉领子褶了,瞬时,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您喝酒了?”
秦牧隐反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喝得不多,木子言的确是个人才,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多年怀才不遇也不曾有抱怨或是消极,胸襟气度,乃将相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