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隐陪刘氏黎忠卿守岁,黎威问起江南的事情,秦牧隐看得出他对江南很感兴趣,好笑道,“有机会了,你去江南,那边的冬天不如这边冷,屋子里没有地龙,你姐冷得不轻。”
谈到黎婉,秦牧隐的语速慢了许多,回到侯府,院子里的五株海棠都活着,走之前栽的两株也活过来了,上边积压着厚厚的雪,秦牧隐上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海棠树,顿时,怕啦落雪的声音传来,全平跟在后边,犹豫道,“侯爷,要不要给夫人去信说说报个平安?”
说起来,秦牧隐回京没有多少日子,路上遇着的人厉害,秦牧隐的旧伤口发炎了,在府里养了几日才好了。全平觉得秦牧隐变了,以前,秦牧隐不会理会这种小事,他最是记得一次,商船遇着劫匪,侯爷高烧不退赶来出去,担心老夫人担心又连夜赶了回来,那批劫匪这一个不剩,路上,侯爷脑子浑浑噩噩,脸色通红,全康在能解决,可是全康不在京城,秦牧隐就拖着身子上前与劫匪谈判,趁谈判的空挡杀个措手不及,回来了,侯爷强忍着不适还去静安院请安,张大夫说侯爷不要命起来,狠劲比谁都足,这次,不过伤口发炎,完全不影响行动,秦牧隐窝在府里确认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才出门,和之前比,截然不同。
不过,这样的秦牧隐更有人情味了。
全平的视线落在光秃秃的海棠枝干上,大致想清楚秦牧隐为何会有这番转变了,夫人在江南等着,侯爷出了事,江南那边留下夫人和未来的小主子,全平不敢深想。
海棠树上的积雪没了,秦牧隐才停下动作,边走边道,“不用,夫人心里有数。”
秦牧隐一进门,全平就关上了门,秦牧隐不喜欢人伺候,需要的时候会说,全平觉得秦牧隐是不想人进他和夫人的屋子罢了。
秦牧隐从袖子里拿出公公塞给他的东西,目光一变,当时,他进宫向仁和帝辞官的时候,将仁和帝赏的一样东西还回去了,他南下,仁和帝给了他一样东西,秦牧隐觉得用不着,完全没放在心上,回来的时候还给仁和帝,仁和帝让他收着,秦牧隐无所谓,一直放在书房的抽屉里,要不是无意之间看到,他都把这件事忘记了。
他还回去的东西怎么会在公公那儿?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秦牧隐也不好问公公了,不过有了这个,李将军那里的事情好解决了。
躺在床上,被子还是他们成亲时的锦被,过了那段时间,黎婉就将被子收了起来,他回来的时候重新找了出来,凑到被子里细细闻了闻!上边还有黎婉的味道。
黎婉和老夫人睡到天亮了才起床,老夫人担心碰着她,一人一床被子,黎婉睁眼发现身边有人,一怔,看清是老夫人后,心底有微微的失落。
她的表情老夫人看在眼底,起床,下地,江妈妈听到动静进屋了,紫兰推开了窗户,顿时,一股清凉微冷的气息而来,老夫人感叹,“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黎婉顺着视线一望,还真是,灰蒙蒙的天露出了蓝色来,江妈妈服侍老夫人穿衣服,老夫人闻到了酒味,江妈妈不自在的解释,“昨晚吃得晚,中途喝了两杯,李妈妈自己酿的桂花酒,味道不错,不醉人,老夫人要不要尝尝?”
李妈妈说专程从京城带过来了,还说画闲院还埋着几坛,有机会回京了定要好好挖出来喝两杯。
“你们玩得高兴就好,在江南也没个认识的人,不用到处走亲戚拜访,夫人怀着身孕不好去上坟,今年就不去了,老侯爷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老夫人边整理衣衫,边道。
江妈妈附和,“明年的时候小主子出生,老侯爷看了会高兴的。”
因着天气好,院子里的人活跃了许多,黎婉还不能下地,张大夫说要过三个月了才可以,黎婉就躺在床上,从窗户边看她们玩游戏,期间能听到紫熏惨不忍睹的叫声,黎婉不禁好奇起来,“紫兰,她们玩得什么?”
透过窗户,只能看到几个人的脑袋。
紫兰好笑地哼了声,“她们玩骰子呢,谁的点大谁就赢钱,昨个儿老夫人赏了银子,昨晚听江妈妈和李妈妈说开她们年轻那会的游戏,紫熏和紫薯跟院子里的丫鬟就来了兴致,是不是吵到夫人了,奴婢让她们远些去玩。”
黎婉急忙摆手,“不用了,她们兴致勃勃,听着她们声音我心情也跟着好了。”
这两日黎婉没有孕吐了,紫兰找张大夫问过,张大夫说留意两日,再过两日仍不孕吐了就是好了,遗憾的就是张大夫说怀孕后性子会变得很快,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开始孕吐了。
全付守了一夜,秦宅外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有人说这两日有陌生人频繁的在远处观看,不过他们没有逗留,看不清目的,全付不敢含糊,直到天亮了才歇下,宅子里的人手都是从商队和铺子找来的,有些伸手,全付不如全康,也会些功夫,这几日以来,他开始加强对他们的训练,加上张大夫开的药,即使有人要攻进来的话也不容易。
全付刚躺下,就有人在院子里叫,全付担心发生了什么事,穿上衣衫出来,是大门口守门的侍卫,全付见他脑子好使,就提拔他起来当一个巡逻分队的领头人,他以前是黎婉奶娘儿子的朋友,因着家里没人了才卖身进了侯府。
“全若,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全若呈上一封帖子,“江南巡抚带着人来了,说是有事和夫人说,奴才瞧着不对劲,先来问问您的意思。”
全付皱眉,江南的巡抚和秦家并没有交际圈,全付打开折子一看,顿时冷了脸,“就说夫人身子不适,最近不见客,你精灵些,看看巡抚大人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如果要硬闯的话记得拦下来。”
全若点头,转身走了,全付拿着帖子一脸沉思,巡抚和秦家没有交集,说是黎忠卿很早以前的同窗,听说黎忠卿出了事,特来问问,巡抚大人的确和黎忠卿年纪差不多,不过,全付冷笑一声,顺手将帖子揉碎,进屋,扔进了炭炉里,他们搬来这么久了,巡抚现在才想着上门,全付关上门,决定去静安院和老夫人说说。
老夫人听后也疑惑,“你做得好,侯爷去了京城,黎府真出事了也不是由巡抚来通知,最近一段时间盯紧一些。”
谁知第二日,巡抚大人带着巡抚夫人上门了,声称王爷搬来江南,身为巡抚理应孝敬一番,全付没有去门口,是全若回来禀告的,“奴才与巡抚大人说了,说今日夫人不舒服,因着是年关,冲撞了人反而不喜庆,巡抚大人不依不挠了好一阵,说是要见您,被我顶回去了,大管家,您瞧着,如果,巡抚大人每天上门,之后可怎么办?”
“怎么来的就让他们怎么回去,对了,明日去库房搬一座屏风去前门口,将前边的大门关了,叫侍卫们守在里边。”这处宅子改建过了,全付想起来了,站在大门口,宅子的院子看得清清楚楚,全若退出去的时候,全付又招手,“你现在就命人将大门关了,院墙上边弄几排针出来,院墙周围两米,全部装上夹老鼠的夹子。”
如果之前全付不确定,现在他可以确定江南巡抚怕是另有算盘,他不放心,亲自监督,确认没有漏洞了,吩咐采买的人买一些油回来,油助燃,真出了事,也有个应对。
官府对每户人家用多少油都有记载,全付让人去商队拿,担心露出马脚,还派了几名丫鬟去。
第三天,巡抚又来了,不过大门上写着避不见客,巡抚大人没法子了,身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人上前,巡抚不知道,城墙上,全若将一切看在眼底,那名小厮受了巡抚的示意后,往前,偷偷在门缝中放了什么东西,之后,巡抚才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