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唯一的百日宴了,秦牧隐离京,黎婉怕是会埋怨他,“安王身为皇家中人,您前去更能平复百姓心中的怒火,微臣力量薄弱,就不参与了。”秦牧隐已经和皇上提了朝堂改革的事,皇上想要提拔伯爵侯府中没有爵位的良才,势必会威胁世家在朝堂的位子,世家中人必然会反对。
自古以来,同姓中,一房有了爵位,其他几房都会受到打压,上位者不允许一个家族壮大,仁崇帝只要能人,想要打破这个局面,其中还得费不少心思,秦源虽是一个例子,不过,吏部尚书的位子是先皇补偿秦家的,好在,秦源兢兢业业没出过什么篓子。
安王前去赈灾,必须会有世家子弟随同,皇上挑选出的一些没有爵位在身的子弟,传出去,如何,还要看倒是朝堂上,其他人怎么说。
安王先行退下,仁崇帝将随行世家子弟的名单给秦牧隐过目,“这些人朕派人打听过了,为人有胆识,若是因为没有爵位便要为一种伯爵侯爷世子让道,是朝堂的损失,你怎么看?”
仁崇帝挑选出来的人却是好的,“皇上,十日后再说吧。”想要给他们出路,还得看朝堂众人反应。
“若不是有你,朕只怕摸不着头绪,百日宴,将孩子抱进宫,朕亲自加封郡主。”皇上到现在还没看过秦家大小姐,不过,秦牧隐和黎婉长得好看,孩子也不会丑。
两人说着话,殿外公公喊锦太妃来了,秦牧隐抿了抿嘴角,躬身道,“皇上,微臣府里还有点事,微臣先行告退了。”走到门边,遇着款款而来的锦太妃,秦牧隐躬身行礼,不等锦太妃说话,欲自行走了,锦太妃殷红的唇微微张了张,“牧隐也在啊,正好……”
不同于和仁崇帝说话的严肃认真,秦牧隐眉眼微微上挑,跟在锦太妃身后,回到昭阳殿。
“母妃怎么有空过来了?”仁崇帝从桌前下来,扶着锦太妃的手,瞥见秦牧隐,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秦牧隐不为所动,面部表情,“来人,给太妃娘娘和秦侯爷搬凳子来。”
锦太妃坐下的时候动作稍显凝重,秦牧隐一派从容。
“皇上,哀家来也不是为着旁的事,最近,哀家听说有人在京里边到处散步对北延侯府不利的传言,哀家看着牧隐长大,不能坐视不理,这不,就派人请牧隐媳妇进宫好好说说,可是……”说到这,锦太妃叹了口气,“上次,哀家身边的公公去北延侯府请牧隐媳妇没请不动,这次更甚,北延侯府管家直接命人将大门关了,哀家老了,说的,都没用了……”
仁崇帝笑着接过公公递来的茶杯,送到锦太妃手里,安慰道,“母妃,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秦夫人在家要照顾孩子管理后宅,皇后也和朕说过好几次想请秦夫人进宫念着秦夫人走不开才罢了,左右百日宴快到了,有什么话,到时再说也是一样的。”
秦牧隐安之若素,接过茶盏,垂眸不严。
“哀家后来也记起这件事了,皇上,也不知道哀家听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靖康王被软禁在文宁宫,皇上可还记得他府里的几位侧妃?夏府胆大包天,将夏青青人藏了起来,后来和韩家五少爷好了,韩蒙说夏青青和汶定侯府二房的媳妇走得近,今日京中传言你也听说了,夏青青没了消息,汶定侯府二房声名尽毁,背后,都说是牧隐做的……”锦太妃连说了一长串话,顿了顿,啜了口茶,继续道,“不知皇上对黎府亲家刘家还有印象没?刘晋元被发配岭南,刘家三位老夫人在江南秦宅找着了他尸体,刘晋元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要动刑也是皇上你说了算了,刘家老夫人一大把年纪了,下边就刘晋元一个孩子,这件事被你舅母知道了,进宫与哀家闲聊时说起,哎……”
夏青青的事仁崇帝心里是有数的,汶定侯府的事他猜到是秦牧隐搞得鬼,至于刘晋元,仁崇帝瞅了秦牧隐一眼,刘晋元觊觎秦夫人,和靖康王狼狈为奸,死了也算罪有应得。
锦太妃一番话说完,两人都没反应,她神情一僵,只得自顾道,“牧隐,可真是你暗地里使得坏?”之前因为戚大将军和南夷的事,朝廷对你忌惮的人颇多,不说为着你母亲和你媳妇,便是为着两个多月的孩子,你也不该如此……阴狠……
秦牧隐挑了挑眉,这时候,殿外,一名公公狼狈不堪冲了进来,仁崇帝蹙眉,锦太妃认出是她身边的人,训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哀家平时说的规矩都忘到脑后了吗?”
公公战战兢兢跪下,扯着独有尖细的嗓音道,“太妃娘娘,您要为奴才做主啊……”公公抑扬顿挫地将去北延侯府的遭遇说了,北延侯府管家拉着他去衙门不说,说他假传旨意败坏锦太妃的名声,京兆尹属刑部管,舒岩和秦牧隐关系好,京兆尹竟然差点对他用刑,这口气,他不出不快。
锦太妃冷哼了一声,秦牧隐却是满脸挂笑。
“身为锦太妃身边的人,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云锦宫,竟然在侯府门口大骂,成何体统,一早我就进宫了,公公真要有事与我说便是,三番五次去北延侯府,难为管家不理会你,换做我,怕是要怀疑你居心不良了。”
仁崇帝因着安远县的事,对锦太妃心有隔阂,加之,秦夫人在家里带着孩子,哪会将孩子抱进宫,不耐烦摆了摆手,“秦侯爷一番话说的在理,真要有急事你来昭阳殿和秦侯爷说,你去北延侯府,管家不搭理你,秦侯爷派身边的人回去说一声不就好了?”不由得,看向锦太妃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母妃要秦夫人入宫因着什么事?”
从那次黎婉进宫全身遍体伤痕累累后,黎婉便没有再进过宫了,他不好问秦牧隐是不是心有阴影,心里却是能体会那种恐惧的。
锦太妃被仁崇帝看得莫名,“哀家请她入宫无非说说北延侯府的名声,皇上,你是不会怀疑哀家?”
仁崇帝淡淡地移开眼,从锦太妃提出将哲修抱去云锦宫他就察觉锦太妃和皇后之间不对劲,平时忙他便没有追究,秦籽韵为人他还是相信的,倒是锦太妃,“母妃,北延侯府的事还有秦老夫人在,太后和皇后也在宫里,真要出了大事,她们也会帮忙提醒着,您别太操心了。”
锦太妃脸色一白,宫里,她最痛恨的人便是太后和皇后两人,毫不把她放在眼底。
秦牧隐没错过锦太妃眼底的恨意,嘲讽地笑了笑,“太妃娘娘,难为您记挂着侯府的名声,谢谢了,不过,微臣与皇后娘娘同身为秦家人,皇后娘娘执管后宫向来公正,便是太后也夸赞她处理事务有条不紊……”
仁崇帝赞同道,“母妃,您别太操心了,一切有皇后在呢。”北延侯府出了事,皇后不会袖手旁观。
锦太妃苦笑地点了点头,扶着额头,“哀家不舒服便先回去了,当是哀家瞎操心了吧。”
仁崇帝惊觉锦太妃的身子略显单薄,也不知说什么,将人送到门口,扶上步撵,人走远了,他才问秦牧隐,“锦太妃是不是和秦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锦太妃句句都是针对北延侯府,上位者都有疑心病,仁崇帝自己也有,不过,他却不是疑心秦牧隐,稍微他不信任秦牧隐,锦太妃口中说的那些事便是他冷淡北延侯府的开始,甚至,还会训斥秦牧隐,锦太妃的挑拨离间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没什么,太妃娘娘估计也是关心微臣,皇上不必想多了。”秦牧隐平静如常道。
天黑的时候,仁崇帝还在昭阳殿批阅折皱,听到公公禀说安王已经出发了他才看了眼旁边的沙漏,公公通禀了事儿却没走,仁崇帝睇了眼,“还有事?”
公公迟疑片刻,一字一字将京城里传言说了,仁崇帝紧蹙着眉,一双眼沉静如水,“是秦夫人背后传的?”